10.狂欢与恶搞时代的爆笑美学 电影频道正在播放一个娱乐报道节目,记者问导演,这部片子最大的看点是什么?答曰“168次,我们统计过的喇,最高笑场次数超过这个数,可以说这是我们这部作品的最大卖点,对票房我们是有充分信心和把握的,观众朋友们可千万不要错过奥!”,记者转身问男主角,当家小明星亮出招牌POSS,一脸成就地爆料:“去看,一定要去看,保准让你直着走进去,横着笑出来。”看现场发布会的背板上,赫然写着“***年度第一部搞笑钜献”字样。 此前,话剧《武林外传》已有号称创下160分钟让观众爆笑450次的最高纪录。我倒是建议有关协会或组织专门开设个文艺作品爆笑排行榜或者奖之类的东西,按照观众爆笑统计次数做标准衡量所谓文艺娱乐产品的价值。我们这个时代已经进入一个彻彻底底的全民化娱乐消费时代,快乐产业已经成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最暴利产业。用有关专家的话说:“在全球金融危机的背景下,人们更加需要喜剧。”这话说的是相当有良心的,想想我们的老百姓多苦啊,压力多大,神经多紧张。现实太逼真了,就需要白日梦来幻解。于是乎“让快乐批量地生产”成为了新的文艺标签,把娱乐界、体育界、科技界、教育界、学术界、环保界、文艺界、民工界……,上到天文下到地理的大事、热事、吸引眼球的事,全权拿来幽默一把,恶搞一把,滚滚洪流,遂成一派美学,其特征,一般都是穷尽夸张表演,极近捧腹之能,灰常灰常灰常幽默,灰常灰常灰常搞笑,灰常灰常灰常山寨,灰常灰常灰常快乐。 快乐的批量战火从湖南卫视的“超级女生”开始率先引爆选秀狂潮,一时间什么快乐男生、绝对唱响名目繁多层出不迭,娃娃们的娱乐方兴未艾,老师们也不甘寂寞纷纷拉开了架势,平日里在教育学术界默默无名的于丹、易中天们一时间翻腾云雨,百家设讲坛、名家开课堂,迫不及待摆开了秀场,经史子集,诗词歌赋,统统拿来也过一把四两拨千斤的学术超男超女瘾。 中国人的审美趣味太低级!当大多数人还在自我愤慨埋怨的时候,赵本山、郭德刚们却已经私下里窃笑不已了,刘老根大舞台、郭德刚德云社已经在通俗、大众的市场定位下办的红红火火,赚的盆满钵满。去年春晚,赵本山再次带着门徒小沈阳露了一手《不差钱》的绝活,农民式的狡黠,灰常叫好,人们的热情一次飙过了危机年代的CPI,一场春晚让小沈阳和魔术秀立即又再次红遍一整个新中国。 综艺娱乐市场如此,影视戏剧行业更是直接跨进狂欢爆笑文艺的巅峰时代,喜剧,喜剧,还是喜剧!导演为何如此青睐喜剧?原因很简单:市场需求。我们都知道,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一切生产经营活动都要围绕市场规律办事,市场的供给是由需求所决定的。只有尊重市场经济规律,你才能得到市场的回报。这话一点都不假!导演宁浩凭借《疯狂的石头》《疯狂的赛车》而声名大噪,中国电影集团公司董事长韩三平说,票房过亿元的《疯狂的赛车》,成本为2000万元,创造了小成本国产影片的“奇迹”,这让人不可思仪,但这是真实的,“观众需要喜剧,需要笑”。千金难买一笑嘛。2008年底,冯小刚导演的贺岁大片《非诚勿扰》狂收3.5亿元票房。 “笑”在中国文艺界彻彻底底成了一门显学,一旦上升到学问的高度,就一定有些说道了。大导演小导演,都来拍喜剧!这才能叫显学,作为中国商业大片“风向标”式人物的张艺谋在喜剧新片《三枪拍案惊奇》中,起用春晚上因小品《不差钱》而红极一时的“小沈阳”做了主角。章子怡正在不遗余力地为她作为制片人的第一部电影《非常完美》大做广告:“这片子就是拿到美国,不弱!和好莱坞的喜剧比,不会差!”可见中国“笑”学不但发展之迅速,而且到了大可藐视老美的程度。 电影业已然趋笑若骛,电视剧行当就更不用提了,翻遍中央台、地方台、城市台、卫星台,从炊事班的故事笑到了卫生队的故事,家里有儿女,武林有外传。连台上,轮番播。月圆之夜,武林高手决战紫禁城之巅,在冷酷到毙的氛围下,两人间的对话雷倒无数英雄好汉……在话剧《武林外传》中编剧宁财神用流行潮语诠释古代的武林江湖,甚至大学生就业难等社会热点也被加进台词里。大量使用拼贴、戏仿、重复等表现手段,将评书、相声、戏曲、电影、哑剧与木偶杂烩于一体,既有轻松风趣的幽默,又不乏针砭时弊的嘲讽,既有无厘头的搞笑,又充满令人动容的无奈。 爆笑做为新时代的一门显学,不但滋养了主流娱乐业和影视工业,更以其无孔不入的扩张性蔓延到了已然衰微至极的戏剧领域,让一批正确把握住“笑”学脉门的民间小剧场话剧在大产业的夹缝中绝处逢春,“雷子乐笑工厂”在2007年12月20日成立之初就定位于生产减压喜剧,相继推出的《天使为啥来我家》、《哪个木乃是我姨》、《糖生要娶白骨精》等节目风靡于都市小资文艺市场,近期推出的《爱你就要背靠背》更是号称“中国首部魔法爆笑浪漫喜剧”,极尽颠覆折腾之能事,另一家经营活跃的话剧团体“戏逍堂”,也先后出品了《有多少爱可以胡来》、《满城全是金字塔》、《你问我恨你有多深》等一系列剧目,借后现代之名,将恶搞与爆笑进行到底。爆笑舞台剧《鹿鼎记》中,戏剧版的“韦小宝”的现代化台词如此演绎,“我娘希望我长大以后能做一个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皮条客。”“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如果你看到一脸痞相的韦小宝一本正经地如此表白,你能忍住不笑吗? |
09.他们有热血,他们很简单 谁道人生难再少? 君看流水尚能西, 休将白发唱黄鸡! ——苏轼《浣溪沙》 同keinam聊天,谈到了一个话题,是老生常谈的年轻一代艺术"低俗"化问题。我想说,事实上,这里的重点并不在于低俗化不低俗化的事,如果非要说有,那我们就说说这个低俗化。 说起当前的一代人,我从情感习惯上不愿意扯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空洞理论,当前问题是现实问题,我宁可愿意去关注艺术青年们的生存方式.从我看到的情况来说,这个被冠之“迷茫的一代”、“飘一代”、“果冻一代”、“卡通一代”等等花哨名目的所谓“新兴人类”,和以前人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自从被抛出大学校门的那一天开始,便人人自危,各自讨生活。他们在社会主义的学堂里接受完了伟大的无产阶级文艺教育之后便被粗率地推向万恶的资本主义市场,没有学到什么实际可行的吃饭手艺。他们有激情,他们不能不悲哀,就像曾经有个智者说的,大多时候激情只是人身上一堆无用的情绪。 很多人说这一代的艺术青年们缺乏崇高,自我迷恋,个人主义,不关注宏大叙事,他们肤浅,他们哗众取宠,他们很低俗。所谓他们不关心宏大叙事,纯粹也是无稽之谈,都说艺术是来源于现实的,“宏大叙事”是什么?宏大叙事还不是可以用来被我们关心的。老一辈的那批人,我们就不具体说了,他们是被“宏大叙事”奴役的,他们的“艺术”只是被迫为“宏大叙事”而服务的现世工具。 还有诸如生活糜烂、空虚、没信仰、颓废、自暴自弃等等,据我观察的结果,其实和这一代人自身没有更多关系,这全是老一辈人搞出来的后果。我们说社会腐败透顶了,女青年们纷纷傍款的傍款、二奶的二奶,但我们一定要知道,在这个荒唐的买方市场里,她们是给哪帮孙子做了二奶。太多的艺术青年,游离在边缘,底层,在这个异化的权益体系中,在极限中求生存,“性、谎言和录象带”是对一个群体的精神写照,低俗的现实,低俗化的艺术,低俗也是对现实的真实写照。 在我看来,个性张扬、特立独行,个人主义反倒才是这一代最金贵的东西,一无所有,义无返顾。那些机械主义的犬儒做派,刻板教条的盲从信仰,只能是老一辈的光荣历史。而这一代人,他们有热血,他们很简单,他们的肤浅是这个社会一面扭曲的镜子。 |
08.丝路成尘,寂寞风月 初识陈家刚是在上海一次展览会的前夜,一行从机场落宿酒店已是子夜时分,仲秋的黄浦江岸正是意兴阑珊,数人相邀觅间酒家,杯盏言欢间,畅饮通宵,竟至次日天明才抚醉归去。在我们的侃侃闲谈中,只记得酒桌上的陈家刚谦和又低调。一个充满记忆的上河城,一座先于时代的美术馆;一位青年建筑师,一位风云地产商,一位影像艺术家……这次因缘际会的晤面,令一个跌宕起伏、狂飙不羁的人物形象在我眼前渐次清晰起来。 去年陈家刚“三线”作品在巴黎北京画廊的展览前,批评家栗宪庭写了一篇命名为“劫难影像”的文字,我提取出其中两个基本元素:就是“废墟”加“倩女幽魂”,废墟的所指是由破败废弃的三线工厂所投射的时代创痛,倩女幽魂则是孤立在画面中央身着旗袍的年轻女子,那似乎是关于一切美好记忆令人黯然销魂的无边伤逝。 2008年,陈家刚西出阳关,跑沙踏雪独嘶,开始了“丝路”系列新作的拍摄。如果说之前三线工厂的创作是围绕工业与城市进程以至冷战形态二元政治倏然消解后一代人对迷失的断壁残垣的落落遗情,那么同样是对存在和废墟的追索,这一次,他将目光的起点推向了公元2000年前的漫漫丝绸古道。同样历经生之辉煌与灿烂;同样面对死寂后的荒芜与萧索;同样是“废墟”加“倩女幽魂”……但是其中所承载和包容的却是迥然的意象。 有个朋友曾经对我说,从中国最北端的漠河到最南端的勐腊划一条线,此线以东约占全国版图1/3的地域承载着约90%的人口,此线以西广袤的土地则仅生存着10%的生灵,我想往后这个比例或许还会继续扩大。人类的精英们已经为“解决地球人口危机”而迫不及待开发宇宙空间站去了,而脚下这片曾经美丽繁华的风尘土地却被慢慢湮没和遗忘。古《沙州卫志》云:“敦煌雪山为城,青海为池,鸣沙为环,党河为带,前阳关后玉门,控伊西而制漠北,全陕之咽喉,极边之锁钥。”毗邻的古甘州亦曾有“一湖山光,半城塔影,苇溪连片,古刹遍地”的美景,是隋炀帝举办“万国博览会”的古都名城。丝路成尘,寂寞风月,丝路凄凉成过去,驼铃声碎旅人稠,一切都随历史而烟消云散。 古丝路延绵的河西走廊是我的故乡,更是我魂牵梦萦的地方,在艺术家的视角里,依旧是宽阔而平广的中色调,井然的物象,漠漠的黄沙和矗立其中孤单又脆弱的女子,她们从哪里来?难道是罗布泊遗失千年的楼兰姑娘,就如一首歌曲中传唱的那样,踏着一串悠扬的歌声,看不到她那纯真的脸庞,捧起黄沙半个太阳,留给我永不流逝的芳香,前面路太远,前面风太狂;楼兰姑娘你去何方,楼兰姑娘你去何方…… |
07.理想的生存法则 ——写给艺术青年朋友们 我们内地的教育有一个误导,将理想与理想主义混为了一谈。导致我们这一代人深受其害,为了“理想”宁喝西北风也不妥协的,于是乎穷困潦倒的法国人梵高就成了尚未闻达于诸侯的毛坯艺术家理想化的人格原型。在空想高于现实的前提下,清谈压倒实干,不务业才是搞“纯艺术”的本色作为。 在北京宋庄的村庄和大望京漫散的群落里聚集着如许坚执真诚、壮怀激烈的艺术殉道者,他们的热情有时似烈火一般绚烂,有时却如白水一样寡淡索然。他们中一部分是美院毕业以后顺应形势做了职业艺术家的,但更多是从全国各地四面八方来到心目中的艺术圣地北京,希望能够一夜成名?或者被一家画廊看中?或者随便什么机会参加一些展览?再或者能卖掉一些作品?但是满满的期待总是会被现实无情地倒空。有些画家一年、两年没有任何经济收入,也不愿意去做一些“世俗”的事情来维持自己的基本生计,在期望与绝望的冰火两重天里挣扎,他们此时的理想是什么?据我所知,做一个有保障的“画廊艺术家”就想当然成了大多数盘桓彷徨的艺术青年的现实理想。 我们不妨先考察一下现实的国内国外的情况,我们国家以前的文化艺术生态完全是由政府豢养的,就如美术界有美术家协会,文学界有文联、作协等等各种各样的单位一样,艺术家们有正当工作领取稳定工资,生存问题是比“画廊艺术家”更有保障的。“职业艺术家”的生存空间以前是没有的,最近呢刚刚有所起步,又被过度开发了,也就是说只能留下尖端的一小撮,比如不管本土海外“四大天王”一类的,那就像古时的“扬州八怪”,又不愿意玩体制内,能在市场上拼杀出个头脸来实数不易。剩下的其它人还是得另想出路。那出路在哪里?我们还是要回头看看人家外国人那里是什么情况,或者其他文艺行业的工作者那里有没有可资借鉴的经验。 我一直觉得欧美人的现实精神是很堪表范的,作家、艺术家们并不是被完全看作“纯作家”和“纯艺术家”来看待的,现代意义上欧美的作家大多都是在媒体记者、编辑、或则编剧等职业岗位上历练出来的,美国人延续了19世纪马克·吐温走过的道路,记者、编辑这样的身份丝毫不影响其成为大作家的纯粹性和成就。和文学界的状况一样,想靠“职业艺术家”道路在欧美艺术界出人头地那自然也就是凤毛麟角。 当理想照进现实,最重要的就是你的生存法则,艺术家并非做为一种理想化的形式和状态而存在的,从逻辑学上来说,把理想状态当作一个目标来实现,本身就否定了关于事物的动态、变革和发展等因素。理想主义之所以不能实践,是由于这一旦成为某种蓝图,就不得不变成一种静止的、停滞的,作为目的的终极状态。因而我们首先从历史主义的角度否定了关于一切理想主义的设想,而做为拥有热烈艺术理想的青年们,却正需要踏上通过多元经验而探求事物复杂性的实践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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