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凤凰之子——送别贝克汉姆

访客

再见，凤凰之子
　　
　　 北京时间1月11日晚，贝克汉姆通过路透社发表个人声明，证实将在今年8月加盟美国洛衫矶银河队。
　　 ——题记
　　
　　 将近二十年前，有一位远方亲戚送我一件球衣，火红的颜色，胸口绣着持叉的小魔鬼。亲戚告诉我那叫红魔，曼彻斯特联队，有着传奇一般的历史与魔力。但那时候还小，也没有地方踢足球，只记得那件衣服穿着帖服极了，于是便成了我的睡衣。
　　
　　 高中的时候，第一次自己买了一件长袖球衣，宝蓝的颜色，胸口上也绣着持叉的小魔鬼，并且围着绶带，写着MANCHESTER UNITED。踢球的同学告诉我，那是曼彻斯特联队的球衣。我模糊地便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位远房亲戚，记得她脸上绽放着光芒说起那个红魔，说它有着传奇一般的历史与魔力。
　　
　　 便回去到处搜集资料，于是知道了MANCHESTER UNITED、MAN U，曼彻斯特联队，知道拉特拉福德球场、知道了三叉戟的小魔鬼是撒旦、知道了巴斯比、博比?查尔顿、乔治?贝斯特、知道了1958年近乎毁灭性的慕尼黑空难、知道了1968年的冠军杯光荣……曼联对于我，就象一只承载着光荣与梦想的美丽的凤凰——每过五百年，历经人世间的苦难与怨恨，投身于熊熊烈焰，忍受肉体的痛苦煎熬，堕入轮回，然后重生，每重生一次，身上的翎毛便会多出一种颜色，最后会变得五彩斑斓，散发夺目的光芒，更加美艳也更加雄壮。战争如此，掉入乙级如此，1958年毁灭性的空难更是如此，曼联就象一只凤凰，经过苦难，均能浴火重生，再现辉煌。
　　
　　 于是，记住了这支承载了太多苦难却屡次重塑辉煌的球队，红魔——曼联——MAN UNITED——男子汉联队。虽然那时候我还未曾看过曼联踢过的任何一场球，所有的信息来自图书馆里不多的杂志报道和每周姗姗来迟的体坛周报、足球。但这并不妨碍我自诩为一个忠实的红魔球迷了。
　　
　　 1996年，我上了大学，才第一次从电视上看到了“自己的球队”，由始至终疯狂一般的进攻，红色的球衣象军旗般涌动，象一场场战役般让人随之血脉膨张。这就是红魔鬼的魔力了。于是，正式皈依，不可抑制地爱上了。
　　
　　 就是这一年，在一场平淡但注定要写入传奇的联赛中，一位面色青涩的金发少年在中圈弧后起脚，球飞过半场，在趔趄回退的守门员手的长度以外飞进了大门，金发少年在山一般的喊声中高举双臂，英伦午后的阳光也未能遮盖住他脸上灿烂的微笑。那天起，全世界开始知道，他叫戴维?贝克汉姆。
　　
　　 接下来的两年，这张灿烂的笑脸贴满了全世界。当年的青色少年成长为全球偶像，他的头发也不再是金色的了。但在全球亿万的支持声中，那时候并不包括我。那时侯的我，所理解及拥戴的红色魔鬼，应该是穿上红色战袍后为进攻和胜利的信仰而浴血奋战的战士，而不是场外镜头前的捏花微笑。总之，那时侯的我，并不喜欢他。
　　
　　 很久以前，在他还没有确立自己国家队主力位置的时候，我依稀记得，在某一篇报道中，他这样描述自己设想中的第一个国家队进球，他说：最好是任意球，在禁区弧顶的左侧一点，把球踢出去，越过人墙，砸在门框上，然后反弹到守门员的身上，慢慢的滚进球门。我笑了。多么顽皮的设想啊，那时候的他，还是个青涩的新秀，还没有登上足坛偶像地位的顶峰，未曾想过有一天NIKE会以自己的弧线球设计一系列的广告，没有想过关于贝氏弧线的商标式命名吧。我相信那之前，他是快乐的。
　　
　　 他的第一个国家队进球，和他设想的并没有差的很远，基本相同的位置，相同的弧线，一样让人墙如同虚设，只是没有了门框，没有了守门员，直如精确制导的炮弹，直接越过哥伦比亚的门线。那一年，是1998年。但，很明显地，那不是属于他的一年。才隔了两场比赛，小组赛的那位英雄，一个顽皮的钩脚动作，就把自己送上了全英公敌的绞刑台上。
　　
　　 世界杯后又是联赛开始了，曼联喊出了三冠的口号，换了一套V字小白领的复古式战袍。那时候的他，也蓄起了复古的小山羊胡子。接下来的1998-1999赛季，这个剃着小光头（后半程留了头发，还有一小撇胡子）的男人，这个英轮罪人，这个混杂在10只狮子中的狗熊，用自己的右脚，从后场、边路、角旗区发射一枚枚带有强烈弧度的炮弹，和他的童子军伙伴们组成的男子汉之队（MAN UNITED）靠着流水行云般的小范围配合、依靠长短纵横的快速传递、依靠坚忍不拔的求胜意志，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英伦纵横欧陆。我告诉你，北京时间199年5月26日凌晨5时的时候，我看见了两只凤凰，凤凰以及凤凰之子。
　　
　　 冠军之前，记得最清楚的一场球，是对尤文的第二回合，在录象厅门口买票的时候有竞猜。我想了好久，写下了2：1。边上一位陌生人问我，“尤文迷啊？”回答，“红心一族”（很巧的，那个录象厅的，名字正是红心一族）。“那你怎么买尤文呢？”“宁愿我输也不要它输！”等到大因开场15分钟内连进两球时，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那一届的尤文几乎是茅坚盾厚。当我开始绝望，几乎忘记了自己对红魔的定义的时候，红色的反攻大潮已经涌起。角球发出来16号头球，2：1；又一个反击中的快速下底，19号跃起，俯冲，头球，2：2；还是快速反击，19号被扑倒……我跳起来，点球两字还没喊出来，9号一脚补射，不再需要点球了2：3。最经典的翻盘战役就这样在我的大呼小叫里在我眼前幸福的上演和结束了。那一夜的惊心动魄，我写在心里，那是我选择的永远的最最最最经典翻盘战役NO.1。
　　
　　 那时候，我们大学宿舍里还没有电视，录象厅也没有转播欧洲足球赛的。于是，5月16日，第次英超冠军，我错过了；吉格斯半决赛枪挑枪手，我没有在场；5月，足总杯，我也没有看到；但在5月26，我知道我不能再错过。
　　
　　 1999年5月25晚，坐进录象厅里，我终于来到了诺坎普球场，但是我发现红色的心寥寥无几。6分钟，巴斯勒一个贴地弧线球，神差鬼使地进了。于是，接下来的84分钟里一次次的无功而返比上一场赛的更加剧烈地煎熬着我的心。计时器跳到90分钟了，一起来的同学已经无声地瘫在沙发上了，但红色的战士依旧在战斗。录象厅里越来越热，我把T恤脱了下来。91分了，角球发出来，乱军中10号转身抽射。我象弹簧般从沙发上条了起来，赤膊站在沙发上，猛烈地挥动我的衣服，我站在沙发上，象一个将军或者赌徒一样向全场近100个德国球迷喊到，“起来！起来！我们活啦，我们还有戏，我们还有戏。”忽然间，我的手里一紧，T恤已经卷在风扇上了。还没来得及去看，转眼又是一个角球，忽然间，全场爆炸了……
　　
　　 当大耳朵杯被那个蓄了小胡子，重新梳着分头的依旧英俊的男人高高举过头顶的时候，我看见他笑了，也许是98年世界杯后的最灿烂的微笑了。而当冠军们在彩纸屑和飘带飞舞的舞台上手搭手肩并肩一齐唱起“glory glory Manchester United”的时候，我又看见一只凤凰，一只更大、更老、更美丽——也许是我今生能够见到过的最美丽的凤凰飞舞。我不是什么小资，从来不喜欢泪流满面，但直到现在，当我想起那一夜的情景，我依旧会热泪盈眶——那一天，是5月26日，那一天，是我22岁的生日。
　　
　　 又是下一个赛季。一天，照例买了一张体坛周报，封面几乎整版是他巨幅照片。他剃了个小光头，短短的头发贴在他的头皮，一根根刚针般的竖立，那张依旧英俊但是已经显得有些沧桑的脸上，满是坚毅。那时候，我看着这张图片，我不是在看一个帅哥、一个偶像，我看见一个男人，一个战士已经在诞生。那时侯，我的胸中涌起一组词语——凤凰涅磐，浴火重生。
　　
　　 后来，和伙伴一起，他又获得了第九个冠军。再后来，来自荷兰的光头老走了，我们失去了最强悍的卫兵，兵工厂的叫声喧嚣尘上。再后来，红鼻子的大猩猩也走了，红魔鬼的城门越来越风雨飘摇。最后，终于到他走了，我们失去了更多的冠军。撒旦看护下的福格森孩子们越来越叫人焦心……
　　
　　 终于，2006年，欢喜地看到了一只凤凰正在重生，它叫曼联。磨难之后，它才刚刚重新开始展现它全新的五彩翎毛。不曾奢望99年的凤舞九天，只要他慢慢成长，信仰凤凰的我们已经欢欣得手舞足蹈，毕竟，终究有一天，它的光芒会重新眩晕所有质疑的眼睛。
　　
　　 2007年1月11日，我却看到一只凤凰的儿子正在走向火焰，却不知道它这一去，是走向辉煌的重生，还是从此光芒黯淡。我记得这只凤凰，他的名字叫叫戴维?贝克汉姆。忘记他是否因英俊而被拔高还是低估的争论，忘记了赛场外令人眼花缭乱的娱乐生活；忘记他变化多端的发型和文身。我更原因记住，他每场球赛奔跑13公里，他从来不在场上闲庭信步，他曾经在红色的徽章下战斗十三年，他为红魔的展览室赢得了无数的奖杯。记住，他曾经是曼联的儿子，永远的凤凰之子，这就够了。
　　
　　 再见，凤凰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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