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艺术|文本清理（二）]

边缘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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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缘艺术

文本清理
文  本：时间的切片
郁风著/河北教育出版社出版
清理：边小燕  2001年10月
*关于郁达夫之死
    1946年胡愈之先生回到国内后，发表《郁达夫的流亡和失踪》，这是当时唯一可靠的正式报告。然而作者对于达夫遭日宪兵杀害，只是根据他对达夫处境的了解和前后种种迹象的估计和推测，无真凭实据。胡老曾亲自对我说，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派遣的第一任驻印尼大使，正是曾在印尼流亡住在达夫家里假充看门人受过“赵老板”掩护的王任叔。胡老原指望他到任后，会循外交途径把郁达夫之死追查清楚，弄个水落石出：然而没有，他甚么也没有做。王任叔不但没有追查，还向熟人说，郁达夫给日本人当翻译是失节，似乎死有余辜。(P91)
    他如果能在五十岁的壮年，活着回到祖国，他会以海外这段生活经历、更深沉的思想、传奇性的故事、可爱的和可恨的人物，写出他的小说、报告文学和散文?
他还会循着那“必然的趋势”，以增大了的更广阔的情感，以愤世忧国的责任心，写出这个时代最尖锐的政论、杂文和文艺评论?
作为一代作家的郁达夫，已经留下大量的多样的涉及面极为广泛的作品，而他的写作生涯不过二十年。他殉难时只有四卜九岁。如果能活到七十岁，他还能再写作二十年，还会留下更多更多…… 然而，甚么都不能够了。(P94)
[评]王之行径嘴脸，也可证三毛绝笔之作电影《滚滚红尘》里对人心的刻划是有根有据的。何况郁达夫还不是汉奸，却仍得不到王的谅解。历史上有”以怨报德”
的一种人，王氏足可当之也。或许王氏曾在”赵老板”底下做过看门人而不满吧，--噫。人心难测。
如果郁达夫活着回到祖国。则将如何如何的笔法。实在为之遗憾。只叹郁风女士毕竟一文人。七年秦城之居，不能算短。还仍有如此的笔法。不说胡风坐牢
与老舍自杀的历史事实，即以达夫先生的性格，他在此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更何况当时此间还有不少的王任叔们在当道。死了还说你有余辜。你活着回来，除非胡愈之有政治上至尊的地位，否则，哼哼……老舍还是周恩来请回来的。不照样被逼自杀了吗?！
*首次标题画展
    我和特伟去联系会场，可是租地方没有钱，政府管理的部门如励志社又不会给我们办。我还记得当时比较活跃的美国记者格瑞姆Graham和英国记者伯串姆Bertram一听我说就很热心帮忙，他们立刻去找英国驻桂林的领事。很快为我们借了桂林唯一的教堂作展览会场，并用英国文化委员会的名义主办。
果然，这个展览在英国人的帮助下没有被政府取缔。
    直至今天，有画家多人参加而以共同的主题命名的画展仍然不多。(P187)
[评]如今也有”部门”不让办展，转而去搬外国人牌子的事。不过展览场地不在教堂，而在使馆罢了。只是当年别人不让办展的人，以后可能轮回到了他不给别
人办展的地步。”艺术”毕竟也吃五谷，逃不脱“自然律”?
*古屋的迷恋
    一百多层的高楼，并非纽约人的骄傲。什么时候只要需要，三十秒钟就可化为灰烬。但是一些古老的大房子，北欧式的高屋顶和百叶窗，意大利式的庭园和回廊，露出黑色椽柱木结构的德国式村屋……都必须原样保存。(P207)
[评]这”一百多层的高楼”，只是郁风自以为“不是纽约人的骄傲”，恰恰相反。
它非但是纽约人的骄傲，还是美国的象征。而“都必须原样保存”的那些建筑。毕竟是个让人怀旧的古董而已。
郁氏之语不意竟成了9。11世贸大厦”化为灰烬”的暗合，真是世事难料。
只是世贸大厦还不至于不堪到”三十秒“就”化为灰烬”的地步，否则”世贸大厦”里将是无一人生还了。而中国独有的”谶语”一说。也足可让人毛骨悚然的。
*三百石印富翁
    后来他(齐白石)刻一章自称“三百石印富翁”，常见用于画上。
    其实他刻印岂止三百，除名章外刻过许多闲章，我特别欣赏他的闲章，直舒胸臆想出来的词句独一无二，绝无“雅”得很俗之病。
    如“星塘白屋不出公卿”、“我生无田食破砚”、“身健穷愁不须耻”、“流俗之所轻也”……
    除了表示引以自豪之志，也有抒情，如“绕屋衡峰七十二”，“百结梨花丰人”，“梨花小院怀人”……(P101)
[评]郁风先生之传统学养于此可窥一斑。有人概括他们这一代是生于战乱长于动乱，运气好的，孩提时让私塾里的先生”按着牛头吃过几根草”。正是读书的年华，他们却都不在读书。
而如此佳句，又岂能全是”芝木匠”者所能”直舒胸臆想出来的”。
古人从来不是动辄要“独一无二”。相反处处强调学有渊源有出处。齐白石虽然也发过独创论。但他倒底愿学郑板桥的样，也来做”青藤门下走狗”的。
”三百石印富翁”。出自金冬心的“百二砚田富翁”；”我生无田食破砚”，则直接照抄黄小松的一方朱文印，而黄小松之语，又挪自苏东坡。”芝木匠”其它印语，也大都是旧句，或套用旧句而来。如“流俗之所轻也”就是司马迁名作《报任安书》里的名句。
所谓”学术天下公器”，妙句佳语，也成了硬能货，人人用得，以至有些好词可以一直沿用几千年。而且还不必象现在去欧美跟了几个”学术老头”屁股后面转悠过几年的人一样。提倡”学术道德”，引语要处处做注。这或许也有其道理，这不，齐白石未注出处的印语。郁风就以为是他”直舒胸臆想出来的独一无
二的词句”了。
但在古人。这些“公器”人人皆知，不必作”学术”的罗嗦。近世大学者。如陈寅恪，受西学影响致深。也尊重”学术发明权”，他反复引用的一句”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原是项莲生从陶弘景的”不为无益之事何以悦有涯之生”  套用而来。项氏只改”悦”为”遣”。倒也贴近其自家的心态。项氏又何来陶弘景”悦”的潇洒?只因不知出处，陈便将此语的发明权硬从陶弘景那里判给了”项莲生鸿祚”。
按：陶弘景语，见上海人美88年版《国外所藏书法精品丛书一一董其昌墨迹二种》
*“画坛草寇”叶浅予去了
    他(叶浅予)把一生精力、艺术和惨淡的积蓄都心甘情愿的奉献，到了最后竟然连他手中仅存的作品和心爱的收藏都被他当作朋友的人骗走了。他的轻信和自傲，使他甚至不愿说出他所受的心灵上的伤害。对于身体已经衰弱的老人，心中块垒比病魔更为致命。(1>127)
[评]这个被叶当作朋友的人究竟是谁?如果是要写美术史的话则当落实其姓甚名谁吧。此间凡涉人事的文章。总难免“某某”之类的诲涩含糊。足可证文人心态与社会心态焉。真希望郁风先生将此“某某”抖落出来……
据说。黄永玉和黄苗子、郁风夫妇因此事愤然与这个”某某”割席绝交。改革开放之始，某些海外艺术掮客钻的就是这类的空子。内地的画家不是急于走向世界吗？遗憾的是他们起码的法律常识淡薄，忘记了在商言商。有道是“朋友是朋友，生意是生意。”倒头来，成捆画作白白搭去。换回了一则”轰动海外”的报道云云。
*镜泊湖旅行写生
    当天回程的路上，大家都觉不虚此行。在汽车里交换着看各自的成绩。吴作人的油：画布上，绿白色明丽的调子出来了，可第一遍颜色尚未完全铺满，看来他很有信心回到北京后可以完成一幅杰作。余本很快抓出三幅不同角度看瀑布的小油画速写，萧淑芳也画了-幅水彩。关山月虽是国画家，但他的写生素描很有基础，画了不同的构图多幅，每幅本身都是很好的风景速写画。唯独傅独抱石拿不出成绩，大家要看，他就从衣袋里掏出一迭折得乱七八糟的小纸，用铅笔有一搭没一搭地勾勾画画，还写了些不好认的字，这就是他创作《镜泊飞泉》的依据了。
第二天傅抱石整天不出门，在住所一面喝茅台酒一面画画，完成了他的第一幅《镜泊飞泉》。用四尺纸裁掉一条，成为一比二点五的长横幅。他把昨日所见尽入画图：左上角是从树丛中隐约可见的镜泊湖水源，然后中部偏左是宽阔如万匹白练的瀑布倾泻而卜，水雾为一带浓密的树林所遮，右卜角却出现那个汹涌的深潭，出口流向山岩之外远处的牡丹江。雄伟的气势中，散在密林下的细微处，可见点点人物，那就是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我们这一行人了。
    只有傅抱石第二天所构成的长横幅，超出--般焦点透视之上，把左右两面不可能同时看到的景色尽收入一幅画中。这就是卓越的中国画家的方法，把视点提高到只能凭想象去构思的高度，便能自由处理山水的位置，而又不失为真实。
    啊!相比之下，我自己那幅当场写生的水彩画简直不想再看一眼了。(P193)
[评]洋式写生之于创作，特别在山水画里的不可靠，于此可证一斑。而古人所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并非一定要人去对景写生。看景，读景，悟景，其实也是一种“写生”，这种“写生”特中国人善用，洋人往往拙之。惟毕加索深知于此。至其晚年而说：我将像中国人写字一样地去写我的画。
*中国现代美术的先锋
从30年代到现在，由上海漫画打先锋的这条线，在中国现代美术发展中，足足影响了三代人。当然不能否认中国现代美术的发展还必须追溯多条影响深远的线索。
在中国这个特殊的长期牢固的封建文化基础上，随着外国商业的侵入，上海刚刚兴起市民文化，漫画首先以尖锐泼辣的新姿态，依靠印刷传媒，迅速打开了局面。这个群体，同时占领了舞台、广告、室内装饰、时装等生活艺术领域，以新的设计思想深入人心。
以上这些想法，我曾对一些应邀赴美讲授中国现代美术史的学者谈过，他已经为讲学搜集了大批国内的评论资料，却没有渎到有人这么说过。也许这只是我的谬论吧，他大概不会按照我的说法去讲。(P244)
[评]郁风先生这一看法极有见地，视角迥别于科班专业们”老童生”般的眼光。
漫画界对新中国美术的影响，也远远大于徐悲鸿、吴作人诸位的”现实主义体系”，更大于由民国遗留画家及后来院校毕业生等构成的”画院体系”。当然。对新中国美术之影响”漫画体系”又远逊于“延安革命美术体系”。
而”漫画体系”与”延安革命美术体系”都以漫画、宣传画、版画、插图为”四大法宝”。故诸多体系还互相交错。如华君武既是“漫画体系”又是”延安革命美术体系”。漫画家也画版画、插图。
漫画界里的画家有叶浅予、张仃、张正宇等，黄永玉也可算漫画界一员，天才装帧设计及插图家则有张光宇，而老漫画家丁聪至今漫画不已。叶浅予可谓漫画大家，于中国画则毕竟”初级阶段”；黄永玉的文章意趣极佳。也是版画、漫画名家。于中国画仍是”初级阶段”，黄苗子则与之伯仲可也；张仃装饰设计为能事。其中国画到底也是”初级阶段”，一如其坦言自己乃“中国画里的小学生”：张正宇画尚有趣味，然终未臻化境一一”初级阶段“之一员耳。当这些漫画高手不乏成了现代“中国画”坛的主将，那场景不闹腾才怪！诸公的诸多弟子，学问出处则到底也只能是”初级阶段”了。但期有后来者“胜于蓝”与”推前浪”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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