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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冠中:我去种地也不当艺术的螺丝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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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1 12:28:0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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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的高贵、神圣VS阴暗、末路

许戈辉:为什么悄悄地去宋庄呢?

吴冠中:因为那时候觉得宋庄这个地方,曾经不大敢去,好像不是很公开的,发觉那里有气氛,就悄悄去,披着很厚的棉衣,不让人留意,大概还是有人照了个相。

许戈辉:您到798和宋庄这样的地方,大家是什么样的反响呢?

吴冠中:提到798,我想稍微多讲几句,讲更多问题,当我在巴黎当学生,那是20来岁学习的时候,那么我们那时候开始学艺术,马尔波罗,缪斯,这些神,觉得我们这个职业是神圣的,艺术是了不起的,比什么都高尚,所以我们是神圣的事业。

当我在巴黎学习的时候,有一次我去到一个蒙马特的高地,那个地方有个很有名的漫画,画家,穷画家,各国来的穷画家,法国画家,在那里漫山的作品,我给你画个像,给人多少法郎,拉了客人给他画,画巴黎的圣母院什么东西,很便宜,就卖。我一看,满满的这个画家,可怜的画家,都在那画,这时候我感觉到很难受,我觉得很斥责,我觉得我怎么落到这个地步了,与我想的神圣职业完全不同了。

许戈辉:是高贵的、是神圣的。

吴冠中:完全消灭了,这样子以后,我再也不愿意去第二次那个高地,看那个漫画地。那么回到学校,看到巴黎美术学院的同学,不管是哪个国家的,拿着夹子,匆匆忙忙,当时我的感觉,他们都是为了要到蒙马特高地去卖画去,都为了生存去卖画,我们这个神圣没有了,我觉得我是…,当时这个感觉,觉得这个艺术没有那么神圣了,都是要靠卖。所以这个之后,很矛盾,一直有斗争。但是我们还是要坚持走我们的路,不管你社会上卖画这些情况,我们觉得是一种现象,但是我们还要走神圣的路。

我去种地也不愿当艺术的螺丝钉

许戈辉:艺术不仅仅是生活上的清贫,还有精神上的枷锁。

吴冠中:精神上的,主要是精神上的枷锁,列宁讲的螺丝钉,让我们当螺丝钉了,我不愿意,当螺丝钉,我以后种地,我也不愿意当螺丝,当艺术的螺丝钉,所以当时候这个矛盾就非常大了,艺术同生活同政治的关系,在我脑子里就斗争得很厉害,我是坚持不放开艺术,坚持抱着艺术,不愿意离开这个。这个艺术,因为它这个艺术是很神圣的,它是提高人的精神状态,提高人的精神生活,这种境界一般人是达不到的,需要文化的,发生了很高度的之后,才能够感觉到这样艺术的这个品质,对人们的影响,就是这样。所以我还是走这样的路,还是坚信抱着艺术不放,是这样的。

另一方面,要你画宣传画,有时候没办法,不得不画,当然我心里还是不愿意,为什么呢?我不是反对,如果有人愿意,需要画历史画,需要画什么计划生育,计划画什么,都可以,也需要有人画,那么原来可以有些人可以画,所以这里面,我们有个误区,就是艺术与图画,它不是一件事情,艺术是另外一种境界,图画是因为它这个具象,会利用的,利用这个艺术来为图画服务,是这样的情况。因此我这一辈子的痛苦都在这底下,因为我要抱着艺术,但是社会的实际,让我当画家,让我打工,要为艺术打工,要为社会打工,当然也是应该,我是工农兵,我有责任给社会打工,但是我觉得我更要抱着艺术不肯放,因此我一辈子的矛盾都在这里。

所以,那么多年呢,收获来了,我心想呢,现在这个误区,那么多人学画,不管你有才无才,能学不能学,都学画,这是误区,现在画能卖了,这个经济社会,好像画家就能涨钱了,这孩子啊都送去画画,还有呢他功课不好,学校考不上,都读画画。那么多画家,你培养那么多画家,出来那么多画院,养那么多画家,全世界没有,我没看到哪个世界上养那么多画家,我们的国家很穷的,…很多,为什么要养那么多画家,当然宋徽宗养过画家,西班牙的国王养过画家,这是少数的有的需要,但是大量地养画家,养不出来的,画家是怎么来的,画家是苦难中出来的,他感觉到人生的酸甜苦辣,他有种感受,各种的感受,他有这种才华,变成艺术品,不管是美术、音乐和文学,这样的东西十分珍贵,是人类的文化的了不起的怀抱,这样子是创造这个东西来的,不可能有很多才华的人,不可能有很多人来这里。

艺术没有职业,…得饿死,你写诗,谁给你付钱啊,诗人是没有职业的,诗人只有自己努力,写出了震撼社会的作品,这时社会才发现,才注意到,才给诗人地位,诗同绘画是一样的,画家也是这样,你真正搞出动人的作品来的时候,社会才给你注意。那么现在在搞呢,因为经济情况这样,都能卖钱了,伪劣假冒,良莠不齐呀,所以都来搞这个,因此搞这个就很乱了,把我们的艺术的水平,文化的水平,统统…,那我个人觉得是很痛心,但我讲了就是,原来我想抱着那个艺术之神,现在是抱不着了,现在这个社会,我觉得在艺术上面,是有相当的误区。

所以我曾经呼吁过,但是国家不养,美国是不养的,像很多国家,都不养画家,都没画院,画家是自己生存的,这个生存,他一般都是有另外一个职业,像我们过去是教书,我靠教书拿工资,另外我再搞艺术,没有国家专门给我画画,专门给我钱来画画。那么当然有的困难了。那么如果他给我很多钱,养得我肥肥胖胖的,是不是我就能产生作品?不见得。因为作品,我讲了,是人生的酸甜苦辣里面提炼出来的东西,所以。

许戈辉:所以我们国家就有这样的现象,一些画家被养着,有一些好画家却养不起。

吴冠中:养不起,是这样的。所以画的这个,画院养不了画家,画家是社会养的,是苦难养出来的,而且那个画院多了之后,我们这个官僚制度啊,这倒也很普遍的,谁当院长,哪一些人能够进画院,哪一些人不能进画院,有才能的,他不一定能够进去,没有才能的,有什么关系的进去了,都这样情况,因此造成画家不平,有才能的得不到支持,没有才能的高高在上,变成这个情况了,大量的是。所以我讲这些话,觉得美协呀,国家不应该养,是应该是,让他自由发展,但是有一点,那么他们怎么办呢?靠作品。作品好了,大奖,诺贝尔奖,不下于诺贝尔奖,应该这样的,因为艺术作品很难产生,真正有的好作品,我们现在给他大奖,因此画家,作家,艺术家,他是靠作品来生活的,他作品不行,他就饿死。

艺术家是由苦难练就的

许戈辉:您想想看,在您那个年代,您经历过战乱,经历过这个悲欢离合,经历过各种政治斗争,而现在的年轻人呢,什么对于他来说才算苦难呢,这个苦难。

吴冠中:不知道了。

许戈辉:怎么具体化呢?

吴冠中:那个时候啊,可能因此我们不能了解了,他们有他们新的情况了,新的情况,新的生活,人的感觉还是不同的,人还是在,人的个性还是在,每个人的个性,他产生不同的作品,从他的个性来,他的经历不同,他不同的经历,还是会有,不一定光是像过去这样,靠饿,靠穷,是吧,现在这个情况了,那么情况复杂了,那么复杂之中,那就是看他的感情的真假,这个里面有没有真,有没有假,人的真假,就非常重要了。所以我写了一句,就是根据一个希腊哲学家的一句话,他白天拿了灯,在街上找,所以人家问他,你找什么,我找人,没有真人。

所以说我写了他这句话,是…提了灯找人,要找真实的人不多了,这都是假的了,很多是伪劣假冒,是这样。所以回来说到这,因此我觉得我的命运就是苦难画家…,没办法,原来我想得那么高贵,想得那么很,很高尚的艺术,但是生活里面不行,生活里只能苦难,因此我就回到了798,回到了宋庄,我觉得这是,还是我的位置,我只能在这样的位置,我不能高高在上。

价位高的画作并不一定是好的作品

许戈辉:您现在已经是当代画价卖得最高的画家了。

吴冠中:但我讲了,一点意思没有,这个画价,我一分钱也没有,它高的,不见得它作品是好的,作品的高低,还是要经过历史的考验才能说。所以现在这些画价高低,我根本不听,没有什么关系,但我觉得根本没意义。因为没有经过时间考验,很多都是炒作的,很多是炒作出来的,尤其资本家,他有钱,没地方投资了,可能这些情况出来,但是艺术没关系,这对画家,不代表画的质量,我觉得是这样的。

许戈辉:但是您坚信,即便是没有现在市场的这个画价,作为您的一个标志的话,您的艺术仍然会长久地留存下去?

吴冠中:对,我是愿意还是这样的,我在搞我的艺术搞下去,所以我不愿意重复,是这样。比方我的画价高了,马上又变了,我不愿意老重复自己的画,因为艺术它是个创造,是无中生有,世界上没有这东西,这才是艺术,艺术是个创造,要创造的话,你永远要有新的东西,没有新的,你重复,这不是艺术,这完全不是艺术。

许戈辉:其实变化,这个风险和代价会很大的。

吴冠中:当然是代价。

许戈辉:比如说西方某个画家一旦成名的话,他的画廊基本上不会愿意他随便地去改变。

吴冠中:对。

许戈辉:因为改变有可能。

吴冠中:卖不掉了,这是西方的,也是这样的,西方的画廊就是这样的,比方你的画,你可以卖出去了,他把你包下来了,但是你不能变了,你一变,我卖不掉了。

许戈辉:对呀,因为他的受众已经接受了这样的风格了。

吴冠中:因此他就成为荣誉的囚犯了,就变成这样的情况,但是我不愿意做这样的,我愿意是不断地有新的东西出来,不断地有人,有创造性的东西出来,这是我的想法,…,我愿意搞出艺术来,至于钱,生活,对我没有什么关系的。

许戈辉:民族性都一天一天在淡化的话,那怎么样在这样的大形势下来保持自己的个性?

吴冠中:这个社会那么复杂,肯定每个人的遭遇不一样,因此他的个性就不一样,艺术就不一样,托尔斯讲了,幸福的家庭大多类似的,唯不幸的家庭是千变万化的,所以这个艺术是在千变万化,不幸的家庭里产生得多。我实际过程…,所以个性就是这样出来的。人的个性,他有这个折磨,就是挫折,这样多,这样的人往往成为艺术,往往是艺术的种子比较多,你看过去这个历代古今中外的艺术家,有的是疯子,有的是半疯子,这也是个…,他有这样很…的东西,往往他冲击力很大,激发了他艺术的种子,是这样情况,平平淡淡,他不可能产生艺术。
搞艺术的人内心有很多苦痛

许戈辉:我的确是和很多搞文化艺术的人交流过,我发现他们好像内心里边,有很深的痛苦,我也希望您能够告诉我,您刚才就说,您觉得您一辈子痛苦,我以为您应该是半辈子的痛苦,就是晚年的生活,应该已经相对安逸,艺术造诣也得到了公众的认可。就是您的痛苦,到底具体化是什么,您的精神上到底还有什么样的痛苦?

吴冠中:我不讲过去的一些生活痛苦了,年轻时候,什么个人奋斗啊等等,我不讲了,我讲的我的痛苦是从回到,从巴黎回到国内,那个痛苦,因为我的概念,对于艺术的那种,把它看得很这个神圣,而变成要一个螺丝钉,这个痛苦是太大了,在这个转折之间,整个人发生了,这是个痛苦,那个时候是政治的压力,政治压力上的痛苦,当然我得服从政治,我要生活这样,一个是政治给我的压力痛苦半辈子,好了,现在老了。

许戈辉:对,我再补充一句,在那个时候,您有过后悔吗?

吴冠中:后悔没后悔?

许戈辉:对,在当时那个社会的压力之下。

吴冠中:那时候我在艺术上的坚持没后悔,但是也有后悔,就是不让我们画画了,三年劳动了。

许戈辉:您那时候觉得我还不如待在巴黎。

吴冠中:对了,让我劳动,我有点后悔了,那个有后悔了,我学这东西干什么呢,那有过这样的情况,只要让我画画,苦难,我觉得不算,没什么关系,苦有什么,已经很习惯了,那么这个时候是政治的压力给我的痛苦,过去了那个时代,改革开放了,好多了,我们解放了,那可以这么说。那么第二点,老年的痛苦了,现在老年,一般讲来是积极了,都有钱了,总还是靠钱了,好在我老了,我老了,生活的要求有限,生活要求有限呢,所以我觉得这方面的压力不大,而这时候觉得痛苦的就是说,我怎么能够创造出更新的东西出来,因为老了之后,很多话讲过了,不愿意重复了,要有新的创造,所以我的痛苦就是说,怎么样能够有新的,新的感受出来,所以我就在作品上,已经是比较,更重要的是我的思想,画的是我的想法,画的是我的感受,不是画一个东西,很具象的东西,这样,但是它并不是完全空洞的,抽象的,抽象里面它是思想,所以我觉得…我觉得主要是思想,很多社会问题,什么问题,对我刺激的,都是思想问题。

许戈辉:那我们以您这一次展览中的某一幅作品为例子,我们来说一说。您告诉我,您自己最喜欢您的哪一幅作品,这幅作品的背后,又有哪些创作的…给我讲一讲。

吴冠中:这个,我现在不能说每一幅作品,哪一幅,因为每一幅作品,都是很痛苦的,都是经过很大的艰难提炼出来的,不管最后作品成功不成功。比方说中间挂的一幅叫《落红》。

许戈辉:《落红》。

吴冠中:比较大,《落红》《落红》,因为我就想的,这世界的复杂,背后的千军万马也好,什么也好,都是很复杂,世界的复杂,交错,闹不清这世界,但是最后出来都是落红,都是完了,最后都是要落红归去了,所以一代一代下去,是这样的就是人生的感觉,看着很华丽,落红,实际上都是过去的,都是骗,过眼烟云,是这样一种想法的,而且可能这个…。还有一幅那个叫《金缕衣》。

许戈辉:这个应该是就是那个汉代出土的,身上裹着金缕衣的那个。

吴冠中:对,我说住豪宅,是叫住豪宅,这个坐宝马,最后穿着金缕衣,那么高贵的衣服,还是进坟墓了,是这样的感觉,就是思考。

许戈辉:我觉得您,就是您刚才给我举例的这两幅画,都有一种,就是繁华逝去的一种失落在里面。

吴冠中:是的。

许戈辉:但是我们有一句古诗叫什么,叫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红花。

吴冠中:更红花。

许戈辉:其实您,以您现在的这个心境和人生阅历,您可能会,也希望自己以前的艺术经历和这些思考,能够传递给新的,就是下一代的这些年轻人,能够让他们在以后的艺术道路,能够少一点坎坷,会不会有这样的这个心情在里面?

吴冠中:是这样的,因此在这个领域呢,有一种悲哀的那种感觉,但是那种画面表现出来,让人还是觉得华丽的,使人感觉到画还是好看,还是好看,还是美的,但是美的里面是苦的,苦在你心里面,内心是苦的,面上是华丽的,往往是这样的。

许戈辉:所以我看您对这次画展,自己写了一个前言,就是说老人远去,背影渐远渐小,然后有人追上去,拍到了前胸,就这句话,让我觉得很震撼,您说我的衣饰和我的肌肉。

吴冠中:透明的。

许戈辉:都是透明的。但是呢您恰恰拍到了我的那个心扉,这个里面是血淋淋的肝脏和这个心脏,是吧?

吴冠中:对。

许戈辉:是,我看您画展这些作品的时候,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不论是线条还是色彩,好像都是美好和祥和的,但您却说这里是血淋淋的心脏,让我们感受到这种苦难的冲击。

吴冠中:赤诚的,全是真的,没有一点假的,就是这样,这种情况,这真是这样的。你比方有的是很优美的,也有一些,比方说“钢琴曲”,有一幅叫《春风又绿江南岸》,是吧,这个一般人很容易接受,是吧,这叫雅俗共赏,全是些,这个杨柳,春天绿了,是吧,春风又绿江南岸,只有一个小桥,露出一个小桥来,是这样。看着好像有很多写得很优美,但是我心里还是有种寂寞感,有种孤独感,我感觉都是这样。

许戈辉:尤其是可能您的这个故乡,人家都说艺术家,可能那个乡情,是他心里边最深的那个情结。

吴冠中:对,是这样的。

许戈辉:那里有您的童年时代的所有的梦想,记忆,有您所有的亲情融在里面。

吴冠中:是这样。

许戈辉:现在过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的动荡,能回想起来,真的是又亲切,但是又伤感。

吴冠中:是的。是这样的。

许戈辉:在您人生经历里边,在您的所有苦难中,有没有别人给您下的毒?让您至今觉得耿耿于怀的?

吴冠中:也可能有一些,但是不是印象很深了,不是印象很深了。还没到很厉害的这个毒的情况。当然那案件是很多。

许戈辉:说明您为人还是蛮豁达的,可以把那些苦难中的毒这个给排解掉。那您能不能告诉我,就是在那些比较艰难的岁月里,您让自己能够排毒的秘方是什么?

吴冠中:很困难,当这种时候啊,我只有工作,疯狂地工作,疯狂地工作来忘掉它,我只有在艺术里面的时候,才可以把这个苦难忘了,比方我正在工作的时候,那蚊子咬了,苍蝇咬了什么,我都不知道,全都可以忘掉,这个是工作。

许戈辉:思想上的苦闷也就。

吴冠中:对,忘我,能够忘我的这个,在艺术里面可以忘我,它是解放,靠艺术解放。

许戈辉:所以我曾经看到书里边写说,您在那段最艰难的日子里边,您曾经就是,就像是用作画来自杀。

吴冠中:对。

许戈辉:用这样的字。

吴冠中:有过,有过这样的,因为那时候得了病,得了病啊,老治不好,我想自杀,是吧,自杀也很痛苦,就是这样,后来我觉得画画这个愉快,画画就是忘我的,所以有一段,医生跟,这个医,这个西药,中药,吃了,吃着西药,都没有什么用,我说不要了,干脆我就画画,完全画画,我想画画累死了,也比较舒服,好,这一画画以后,他专心了,完全专心了,反而病好了,它反而治病了,能够这样,因为它一切东西都停止了,它全都靠大脑来控制你这个。当我画画的时候,一直画画,我可以一天不吃,一天不喝,不撒尿,不上,任何东西不需要,我画完以后,我才能够吃得下去。(上集完)
匿名
匿名  发表于 2008-3-11 12:28:28
吴冠中:“极左”如何阉割艺术(下)


用“血淋淋的肝胆,心脏”对待艺术

记者:吴老,这个就是您写的。

吴:这是我自己写的。

记者:我衣饰及肌肉都是透明的。

吴:透明的。

记者:你恰恰摄了我的心肺。

吴:我的心肺,这里照出的,是血淋淋的肝胆,心脏。

记者:肝胆,心肺。

吴:主要是讲这个。

记者:您一直希望您的艺术,能捧出自己的一颗心。所有都是非常真诚的。

吴:真诚的。艺术本来就是感情的交流,如果没有真感情的话,就没艺术。

记者:这就是您所说的,如果要是没有怀孕就分娩的话,那就是没有真情感在里边。

吴:对。

记者:您看这个就是。

吴:《凹凸》。

记者:《凹凸》,就是您的汉字春秋系列里面的一幅。

吴:对对对,像是…,一对老人啊,一对什么,在一起。怎么想都可以。

记者:对,它可以表达,比如说阴阳。

吴:阴阳。

记者:对立。

吴:对立,情侣,兄弟。对。

记者:也是一种相亲,契合,都可以。

吴:对,也可以讲就是伯夷叔齐,饿死在首阳山。那个古代,这兄弟两个,一个伯夷,一个叔齐,他们周朝的粮食不吃了,去跑到首阳山去吃野草,饿死在首阳山了,兄弟两个没办法就抱在一起。

记者:抱在一起。

吴:没土地了。

记者:所以您在创作这么一幅作品,虽然是非常非常简单的几笔线条。但是您可能。

吴:想得很多很多很多,想到它的内涵,而且从形式上能够配合,有意思,就是内涵有意思的,它形象上没艺术,没意思,必须形象得感人,再有内涵,是这样。

记者:这一幅叫《虎视眈眈》是吧?

吴:叫《虎视眈眈》,要画出感觉来。完全是一种感觉,感觉。画的是老虎什么,都不管了,是一种恐惧呀,是汗呐,凶猛啊,感觉气氛。

记者:对,这里边可能是有虎的颜色,有虎的眼睛。

吴:眼睛,对。

记者:但是你说什么呢,它又不是个虎。

吴:感觉包围在里面了,是这样的。

记者:您听说那个华南虎事件了吗?那个真老虎还是纸老虎的事情。

吴:对,听报道了,看报道了。

记者:您对那个事件是一个什么样的(看法)?

吴:我不是很熟悉,光看到后来是真是假。

记者:到现在还在争论是真是假。但这个社会,现在这个社会,真的是有很多事情真假莫辩。

吴:对,是这样的。

记者:所以敢说真话,是一件特别难得的事。

吴:很难得。这是《华彩》,这都是像儿童的涂鸦,它有很多节奏,有很多音乐感在里面。

记者:这可能也是我们很多人说的,从形式上可能5岁的小孩子,也能画出来。但是他对这个的理解,是完全不一样的。当一个80岁的老人画的时候,这里边的思想和情感,就完全不一样了。

吴:有意味的形式。像这种,都是一种感觉,当时要迸发的感觉,内心激动,迸出来了。所以,当时有激动之后,没有题目,但是激动是事实,叫什么题目呢,画完以后再看,再给它题目,后来叫什么题目,叫…,就是这样。开始是说激动,感情就是。这个是《落红》。这个世界的复杂,这背后的错综复杂。


                                    孤独的创作 为所欲为的艺术


记者:您跟我说,您在创作的时候,有的时候会觉得特别孤独。

吴:是的,创作的欲望,跟什么都没有联系了。

记者:您现在创作,还会陷入那种不吃饭,不喝水,忘了这些事情的那种情形吗?

吴:这些创作,比较小,时间短了,可能也少了一点,时间长的,是不吃东西的,还是吃不了,非得画完了才放下来,这样,它有个连锁性,你一旦停下,你得重新来,你不能中间去,接不上去了。

记者:所以我们叫一气呵成,感觉才能到位。

吴:这是《华丽》,这样一个构思,总是想到各种的线条,色块不同,这是绘画当中的美感同那个意境再结合起来。

记者:您说说看,曾经的繁华,最后也成了木乃伊。您觉得人生就对您来讲,最终是乐观的还是悲观的,在您这个人身上的具体体现呢?

吴:这就要把你的感情留下去,留给后代,是乐观的。人本身是要消灭的,但是你的感情能够留在后面去,是重要的。

记者:所以这个悲和乐也是交织的,也是辩证的。

吴:对,交织。缠绵,这互相之间是缠绵的感觉。

记者:其实荷一直是您画画中的一个主题。您是特别地喜欢荷花吗?

吴:不是喜欢荷花本身,荷花,因为它本身有这个线的交错,线面的交错,构成画面,有很多变化。

记者:这一张好像在您整个的这一年度的作品里面,我觉得也挺不同的。

吴:本来一般这个太阳下去,都是昏的,我这里也红了,那里也红了,我就突出在那个红,是一个人,好像一个人,一个生物,是活的,或者人的阴影,是这样的,所以有一点欣喜的东西,是两个活体,不是一个景了。

记者:我看您这还是有那个荼,一个章。您当时说您起这个荼字是如火如荼,很激烈。现在您还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发现。您看您说起话来的时候,还是这样。

吴:本性难移。这都是画感觉了,画春节,画欢乐,欢乐的感觉。画人间欢乐。未必是我欢乐。

记者:其实艺术家就是给人间带来欢乐,但是自己很痛苦。

吴:自己烧了自己了,把自己烧完了。像这个花篮,包得圆啊,整个这个花,都包在里面的感觉。其实光普通的一篮花,它没这个感觉,没有这个饱满的感觉,它没这感觉。

记者:您看这幅画是在2007年春节创作的,这幅画倒是充满了这种祥和,和美之气。

吴:所以它每一个腔调都不一样。像这样的腔调,我不再搞了,找另外,找别的了,都喝醉酒了。

记者:您喝酒吗?

吴:年轻时候喝,现在老了以后,身体不大好,也不敢喝了。以前爱喝,那时候,能够喝四两茅台。

记者:那现在要是不能喝了,其实也很痛苦。

吴:对呀,也很痛苦,不能尽兴了。

记者:艺术家是喜欢为所欲为的。

吴:对,为所欲为,不管生死。

记者:您知道有好多作家,就比如说像古龙啊什么的,都说是喝酒就喝死了。

吴:喝死了,喝死了。

记者:年纪轻轻就喝死了。但他死得痛快。

吴:这,很漂亮。

记者:藏起来,还伪装起来,用华丽的色彩把自己粉饰起来。

吴:这个脚印是,我在世界一辈子走过来的脚印,走了很多脚印,鲁迅讲的,这个路是脚走出来的,鞋底找出路来,走出来的,所以我这一辈子走的路,也特别多,所以说脚印是我的痕迹,是轨迹,是脚印。

记者:这两个字呢,好像挺规矩的,但是我觉得您走路,可是一点也不规矩。您喜欢走别人没走过的路。喜欢去不按照规则走路。

吴:对对,它这个里面,因为有一些造型,比方这个长方块,长方块,这是点的长方块,里面有各种不同的几何形,给它构成的,所以构成,得出的形象就是,都变形了,变形之后呢,我要找不同的几何形给它构成。这个都是无规律的,无规律的,这个变化,线粗细之间,还是有运动感,内心的动荡。


                                      “那个时候需要钱,太穷了”


记者:吴老,我有一个好奇的问题,您说假设您现在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人,生活在现在这个时代,您也是画可以卖很多钱,那您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呢?

吴: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呢,这个四五十岁,刚才说了,还卖很多钱,那么我这个钱干什么用呢,如何来花这个钱,我想对我不利。

记者:对您不利,您觉得?

吴:对我不利,我要去经营钱,这个钱必须得经营,这样的。

记者:您是希望不受那个钱的拖累。

吴:钱,不要拖累,任何拖累没有,就是这样的。

记者:所以现在应该是一种很好的状态,因为您可以,就是现在对钱已经看得。

吴:看得没有,对我一点压力没有,对我一点压力没有。

记者:那会不会觉得这钱来得太晚了呀,就是在自己年富力强的时候,那个时候如果要是有钱多好。

吴:对,那时候需要钱了,太穷了,那时候需要钱,现在我不要钱,它来了,没用了,对。

记者:所以一般世间事,总是不遂人愿的。

吴:就是,就是这样的。

记者:这还是残荷。

吴:对,还是残荷,它都是线组合,线的规律,长长短短的,实际上都是音乐感。所以有人讲,一切艺术都倾向于音乐,因为它抽象,现在我觉得一切艺术更深一点,更抽象于思,思比音乐更有一个内涵,想法。现在我追求的,一个是画面上,使人感觉到新鲜,都没见过,再有含义,内涵。不是常见的,希望它这样。像这个,根本是一个抽象,一般人看上去,什么也不是了,我这个是异化,因为这个白黑之间,不知道它们之间互相变化,互相转化,啥也不知道。

记者:所以在科学里边我们讲DNA,就是您现在的这个绘画DNA,不断出现变异,是吧?

吴:刀剑相吻,都是挺可怕的。刀剑相吻。

记者:但是这幅画,那您如果刀剑相吻,为什么又有这些比较绚丽的色彩呢?刀剑相吻的时候,应该是血淋淋的吗?

吴:不,它可能是碰撞以后,光啊,碰的时候,相当于碰撞的感觉。

记者:棘手。

吴:这个棘手这两个字,大家知道,那使他感觉到棘手,是不是?

记者:就好像充满了刺。

吴:对,充满了刺。

记者:生活中您遇到什么事情,会觉得很棘手?

吴:经常会有。

记者:比如说像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您觉得也很犯难呢?

吴:会有,我现在一下想不出,找不出例子来,会有一些。

记者:现在想不出怎么回答,很棘手。

吴:恐怕棘手,多半是情与理的冲突,情,感情,与理,感情与理性,情与理的斗争,矛盾,最容易发生棘手的事。情理棘手。

记者:对对对。

吴:这个野外,一个普通的郊外,这像儿童画的,小孩来搞的,从眼睛看出来的。


                                       于无声处发表“惊雷”之言


记者:吴老,我在想,会不会比如说像这个汉字春秋系列,您自己创作的前后,都感触更深,像这样的更感觉性的东西,它这个感觉是瞬间即逝的,就是你捕捉到了,就有了,要是没,过去了,就没有了。

吴:对,像这样的感觉,都是激烈一点,因为我过去千山万水跑得很多,各种各样的山都见过,各种情况都有,十几个构成了这个情况。并不是每一个具体的这样的山。所以我脑子里很多山,给它构成这么个形体出来了。许多不同的场合,重新消化以后变成另外一个什么了。恶之花,黑牡丹。

记者:为什么叫恶之花呢?

吴:恶之花,在恶的里面找到一些艺术,我这个想起来,就是明代朱元璋那时候,朱元璋姓朱,那么他们得了江山了,他就去借牡丹,牡丹有一种很少的,叫黑牡丹,他就用黑牡丹,题了两句,得朱非正色,牡丹是皇啊。牡丹是花中之皇,得了,抢了那个朱,本来是红的,牡丹是,得朱非正色,不是正当颜色,就是骂朱元璋的了,这样他杀头了。所以我说这是恶之花,是这样的。

记者:这样的。

吴:这个也都是,这个远看,有人说像裸体,近看什么也不是,花非花。达到另外一种境界了,一种人间的境界,有圆的人间。这是我们从构成上讲,都是西方的大块的构成,现代派的,这样,那个意境,就是现在房子很多了,我就叫做,窗外无月,这是窗子,就是窗子外面都是房子,看不到月亮了。实际是几块红绿的碰撞,这个关系,再加上黑,从造型艺术上,都是讲究形体的变化,跟声音的高低一样,唱歌。这个也是儿童画了,欢乐的…

记者:我看到您的这个画里边,用这种。

吴:红。

记者:大红的少,用这种粉红的多。

吴:玫瑰的多。

记者:为什么?

吴:也不一定,有时候看,因为这样子会显得,一般用玫瑰用得多一些,但是这个颜色更刺激,这个颜色比较通透一些,所以要用它就用大的,用它这个小块来衬托,这两个颜色不是平均的,不能让它平均,高音低音其实差得很远,就是这样。

吴:这都是找一种视觉的刺激,视觉的强烈刺激。这个是我写的,我的一本画集的书名,请人题的题目,非红。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这是黑白的分布,我想的是听惊雷,于无声处听惊雷。什么都没有,但是有很大的声音发出来。

记者:我们中国画,传统中国画是特别讲究流白,但是您的这幅画,这个黑漆漆的墨,就占据了主要的画面,您就想把这个于无声处在惊雷。

吴:对,对,惊雷,对。

记者:惊响之前的那种压抑,那种要爆发的那个蓄积给表达出来,是吧?您现在经常发表一点,让人家觉得是于无声处听惊雷的言论。

吴:这个我不是故意的。不过我不讲废话,不愿意讲废话,可有可无的,我也不讲。有一些文章,不要废东西,在那看了白看,这个文章什么东西,让人一看,第一个字开始,就把你抓住了,应该是这样的东西,艺术应该这样的。所以有时候看小说,这一本,我就先翻开中间一页,看一页,这一页有东西看没有,没有,不用看。一个作品,一个完整的,任何一个地方,都经得起推敲,没有废的地方。鲁迅讲的,这个写文章,要讲可有可无的句子,这个字,可有可无的字,可以有可以没有的字,句,更长一段,到段,一段,统统删掉,毫不可惜。讲这样的事。

记者:黑白世界。

吴:实际上还是凄凉得多。

记者:您觉得您以前的作品和现在,是不是从这个情绪上已经有了变化?

吴:有变化,有很多变化。以前在于丰富,充实,现在更多的是悲剧了,更多的是苍凉,悲哀,这样。像这里好像,要找娄兰,找不到娄兰了。那这就是我讲的那个,天光化日,提灯没人,找不见人了,没有真人了。

吴:所以他的手法,也是点,很少的点,也好像要找东西,找不见,掉了东西,找不见了。这个是明代一个画家,他在故宫里,他画得很简单,他一生潦倒,这个他画的,画的是那个葡萄,无处卖,卖不掉,不值钱,就是这样,所以我讲的就是,明珠。

记者:但是你,您现在和他的这个情感,应该没有共鸣啊。

吴:没有共鸣。

记者:但是您想起来,会觉得很悲哀,替他悲哀。

吴:对,替他悲哀,就是。

记者:明珠暗投,郁郁不得志。

吴:这个是欧阳修的那个《秋声赋》。所以这种情调完全不一样,从造型语言来讲,完全不同,差异很大。每一个画家差异那么大。特别是齐白石的,他的画大部分都差不多,吴昌生也是这样的,中国画家,都是一个腔调的。像这么变化,我们没有见过的,很少见的。

记者:您是力求这样的。

吴:力求,不同的对象用不同的方法来,这就叫笔墨等于零,你就明白,没有什么叫一定要求笔墨,什么笔墨都可以的。你说这个笔墨好,这个笔墨好,还是那个笔墨好,都没有,都不能讲,得根据画面来。把这个笔墨移到那里去,这个笔墨就不好了。

记者:是,我是能体会到您,就是力求在用自己的色彩和笔触,还有色彩不同的组合,在传递给这些读者,这种情绪。这样一个思想。有的时候可能我们并不知道您背后还有这么多的故事,或者意义,但是能够感觉到。

吴:感觉到有什么,对,是这样的。这个就是魂已归来,招魂。这个本来是同那个在一起的,没有来,现在把他招魂了。

记者:这两幅画还有一个延续性。

吴:这个就是为音变,就是这样,现在声音在互相呼应的,那么现在用色彩来代替,色彩为音,是这样的,所以叫为音变。这也是,所以我把这个照得很大,整个的画面都“摘完”了,把世界都摘完了,最后倒下了。


                                  漂泊的灵魂 渴望一生自由驰骋


记者:其实您的这个汉字春秋系列,也是通过对咱们中国最传统的汉字的一种解构。发现咱们的老祖先,给咱们造字,留下了很多智慧。

吴:很多智慧,把它们挖出来,来放大,变成现在的,而且现在的呢,谁都可以看得懂的。那些古代那个石骨文,好多看不懂了。因为我的字,什么人都能看得懂。我必须要求是这样的。这个,实际上我还是在骂人的。

记者:骂人,骂谁呀?

吴:不是骂谁,对象就是我们人民,人啊,都是…,实际上,骂我们自己。

记者:骂自己。但是您,就比如说像您吧,您不是为了艺术甘愿做牛马吗?

吴:甘愿做牛马嘛,实际上是,都是牛马,谁都是牛马。

记者:对,甘愿当牛做马,都是牛马。

吴:这个是从传统来的,宋徽宗画过一幅叫,本无图,它发展出来的,发展成很多,这样的。宋徽宗给它改过来。

记者:但到宋徽宗的年代,也属于宋朝比较没落的年代了。所以宋徽宗的画里边,也都是有一种悲凉之意在里边。

吴:对对对,亡国的。就是东西掉下来了,什么东西,也不管,反正是往下掉,落下去,沉下去了。这危险了,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给人失落的感觉。这样,都是缠绵的。

记者:您看这个就是。

吴:很小的毒,实际上藏了,这个毒藏在什么地方,你不知道。

记者:但即便是它再小,在这个画面里吧,你也觉得。

吴:就特别醒目,特别醒目。

记者:很阴险啊。

吴:对,越小越阴险。

记者:其实可能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点那个毒的东西。我们有的时候自己也不敢面对,就想把它藏得越深越好。其实对您来说,作画应该是一个排毒的好方法,对不对?

吴:对。

记者:不管是受了委屈也好,有什么怨气也好,通过画就给发泄出来了。

吴:对,通过画发泄,是这样的。这种东西都是音乐感了,这种黑块,这个线,完全是音乐的感觉。

记者:也不知道为什么,像看到这样的画吧,我又能想到那个,像您家乡的那种江南,我又能想到巴黎,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种感觉。

吴:可能也是有这个因素了,从风光风景讲,是南方的。

记者:是南方的,因为有燕子,有小拱桥。

吴:对,但是从构成,有这种。这个比较具象,尽量找它上升的感觉,这个上升。

记者:这个是上升,那个是下落。

吴:就是这样,这个是掉下来,这个上升,两种。这个不是,这个老年华彩。老年。

记者:经常用红叶的色彩。

吴:他不是,染法,就这样感觉,所以后来我就说你应该显出来,那就是这样,所以我画了这个,所以当时我写了首诗,因为染掉了,可惜了,诗也没稿子了,所以我说红包诗迹,来记这个事。

记者:穿红袍子这个故事,我在您那个《我负丹青》里面,有过。

吴:那里面有过。

记者:您现在又用一幅画来讲这个故事。

吴:这是天外来客了。不知名的。因为这个石头的裂纹,很多块。这个是讲江南岸,春风又绿江南岸。

记者:春风又绿江南岸的下一句叫明月何时照我还。

吴:照我还。

记者:您现在也特别,经常会想到家乡,想到小时候吗?

吴:我有时候会。

记者:会。我们中国人讲究叶落归根,但是艺术家,好像心灵又永远在流浪,您到底觉得。

吴:还是在找,还是在漂泊,我对这个家乡的观念,不是很重,不很重,不一定要家乡,还是就是漂流的。

记者:其实您的精神可能是渴望一片更广阔的一个疆土,让自己可以自由地去驰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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