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与发现在传统与现代之间]

画道

今天，如果我们要给出一个关于中国画的现状的评价，一个基本的判断便是——在传统与现代之间寻找与发现。这似乎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关于当代中国画艺术问题的一切观念、形态与理论，都是由此引出的。  
对画家李晓明花鸟画的解读正是在此意义上进行的。
应该说，李晓明的花鸟画是嬗变时代的产物。具体表现在他的艺术取向介于传统与现代之间，其作品样式形态、笔墨特点、内涵意蕴，都在“当下”总体格局与普遍性中体现出他个性化的追求和特点。
事实上，李晓明笔下的花鸟画意象已不同于古人的花鸟样式与笔墨表现，他视花鸟画为自我表现的载体——“桥梁”。通过这座桥梁去抵达审美理想的彼岸，李晓明此选择的意象——高粱 、玉米、蜀葵、残荷与芭蕉等，都不是单纯的意象表现，其意亦不在于这些品类本身的形态美感。首先是画家在题材选择上对传统花鸟画进行了颠覆，画家不再重复文人画梅、 兰、 竹、菊的程式化图式与笔墨，而是从大自然中撷取最具生命活力的品类——玉米、向日葵、蜀葵、芭蕉、荷花等富于生命感的物象，摒弃其物质形态，抽取其有意味的形式，诉诸笔墨语言表现，使之艺术与心象化，借此抒发胸臆与自身对生命、对自然的独特感受。其次是在处理方式上强调水墨艺术的本体优势。对旧程式的突破带来了章法、笔墨与内蕴的变化，作品表明，画家用笔、用墨、用水在信笔挥洒中有精心之处与转折顿挫的意趣追求，使每一幅作品都在开阖聚散中展示干、湿、浓、淡的丰富变化。仅以《玉米系列》为例，不难看到，茁壮的玉米在挺拔的态势中， 在孕育成熟的米穗中， 在叶条潇洒的穿插中，用笔有节奏，韵律的变化、墨法与笔法各合宜度。如玉米枝干的粗线都体现出来笔中有墨与一波三折的节奏，韵律，玉米叶片的湿笔、淡笔的润泽与虚实变化，在笔法、墨法的丰富变化中，在画面整体中达到了统一与浑然。在《芭蕉系列》与《向日葵系列》中，画家还把书法用笔之法的“疾”“涩”引入笔墨之中，增强了韵味。可见，用笔在矛盾中求统一，用墨在幻化中求统一，是李晓明花鸟画的重要特点。最后是李晓明形成了鲜明的水墨语言秩序，当表现性、笔意性的语言与特定的意象符号相结合时，一种独具特质的审美感觉便不期而至，带来了耳目一新的美感。由此而产生的作品必然有着赏心悦目、淋漓洒脱、底蕴丰厚、不落俗套，且典雅酣畅、率性本真的特点。重要的是，在此中画家把形而下与形而上、物质与精神、生命与艺术等进行了融合与转换，使作品获得了整体的圆融之美与浑然感，获得了形式意味与表现的魅力。
因此，我们看到，上述作品的意象性极为突出，画家笔下的花鸟符号及其表达方式传达出他作品风格的总体取向。在看似率性与本真中，在看似随意性的笔法、墨法中，他悄然汲取了某些素描的观念，以及西画塑造的手法入画，增加了水墨的表现力与整体效果的深度和厚度。其实，这是一种介于具象与抽象之间的模糊性的艺术方式，它是现实物象与情感取向的复合物，是两者在创作瞬间突然遇合而成的产物，始终伴随着画有内心精神的体验。我们在作品中可以看到：竹笋在画家笔下已成为主客观结合的形态，芭蕉在画家笔下的情感凝聚，荷花在画家笔下的情绪表达……它们以局部的丰富手法和笔墨的变化，构成 了整体的空灵与张力。因此，我们可以认定，李晓明作品中的花鸟意象的笔情墨韵在于传达一种并不真实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又始终围绕着形式意味去扩散与延伸，这其中包含着明确的抽象因素，用以容纳深广的情感世界。
显然，自然的花鸟表象一旦进入了画家的情感范围，原来的自然表象便于工作不再是线性自然的物象了，而被赋予了“人化”的意义，成为凝聚着画家感情的意象。它不再是苍白的图式摹写与简单的对物写生，而是出自创造过程的审美对象，具有人文意蕴与价值。这样的意象，成为画家生命的内在部分，并始终接受心灵的作用，进而转化为情感形式，显示出个人性与独创性，李晓明的花鸟画表明的正是这一点。
在看似无序与随意的笔墨变化中，不难发现，画家作品中的结构主宰着笔墨秩序、节奏韵律等。在李晓明的作品中，笔墨秩序、节奏韵律是互为一体的、不可分的，它们同时体现为作品的外部规律与内部规律。以此为前提，我们看到画家作品中紧紧控制着用笔用墨中淋漓酣畅与法度规矩的统一，粗犷恣肆与严谨细微的统一，整体浑然与局部精致的统一，平面表现与写意塑造的统一。这当中，贯穿着意象符号与笔墨手法的分化与整合、错杂与变化、无序与有序的结构要素、整体感觉和节奏形态，由此产生了任意挥洒的写意性与烂熟于胸的秩序性，正是这些要素标示和构成了作品的圆满体式与形态。
在对李晓明作品的解读中，一个明显的事实是笔墨、点线、运动、起伏、对比与统一产生的律动——起承转合、疏密浓淡、抑扬顿挫、皴擦勾勒、曲折跌宕等共同构成了画面的特定规律性；至少在画家的作品与表现方法中折射出千姿百态与变化万端的大千世界。艺术在返照自然中，是依据自然与生命的规律的，具体而言，它传达的是画家的内心世界，依据的也是画家的内心世界；因此，便形成了作品不同的取势、品格与情调。譬如画家笔下玉米的茁壮与成熟，芭蕉的疏淡与纤弱，竹笋的活力与清新，秋荷的残破与苍桑……都取决于画家内心的节奏，去决定作品的节奏，作品的节奏又决定了作品的情调——秋荷的悲凉、竹笋的锐气、芭蕉的轻柔、玉米的挺拔等等。可见内在节奏于作品乃是最基本的规律与力量，是结构的内在作用力。在李晓明的作品中，我们感觉到它特有的跌宕多姿、扣人心弦的内在节奏。
多年来，画家坚持在自己的作品中使外部形式规律与内部情感规律统一在充实与因融之中。首先是笔墨秩序变化构成的形式节奏，这是可视的、外部的节奏。分析作品不难发现，用笔的中锋转侧锋，乃至散锋，以及运笔轻重缓急、点线勾勒、墨韵的营造与控制，它们之间的错杂相间、交相更替，使作品的气息、活力与取势呈现有规律的变化而体现出外部的形式规律特点。其次是意象、笔墨之间的主观情感融入和意识在其中的流动构成的内部节奏。具体地说，是作品的情绪部分的不同情感取向的传达，如芭蕉的飘逸、秋荷的惨淡、玉米的丰硕、竹笋的鲜活，其中每幅作品自身的张弛变化、舒徐疾快，以及墨色的苍润配置、用笔的粗率婉转，彼此的交融更替，自然形成了富于主观色彩的内部规律及节奏。这里，我们可以在作品中解读出情感与意识流动的轨迹和心路历程，质言之，内部规律就是回荡在画家作品中生命意识的节奏与旋律。
李晓明的水墨花鸟画，以水墨材质抒写了自然生命的律动美，它反映了画家对水墨画本体的深刻理解，也反映了画家对形式意味及艺术规律的独特理解。画家善于通过自然意象去表现生命本质与艺术本质。值得注意的是，李晓明在笔墨的苍润交融之中，强调了把传统带入到现代语境中，使古老的水墨花鸟画别开生面，令人耳目一新。更为重要的是，画家力避表面与浅落的摹写，力求进入深层的艺术感悟，用以揭示水墨花鸟画永恒的节奏之美与创造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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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轩

传统与现代柔和中，独处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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