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默：它们，究竟“标志”了什么？]

所谓文本

它们，究竟“标志”了什么？

对于当前横行中国大地的一股建筑洋风，到底是好得很，还是糟得很，它们又好在哪里糟在何处，的确需要明辨。《美术观察》对此开展讨论，实在十分必要。
　　建筑无疑是一种艺术，属于“大美术”，但与一般的艺术有很大不同，其最大的差别就是，建筑的第一要义是物质性而不是精神性，它具有物质使用功能，是需要巨大的物质力量才能实现的，不是只给人看的和可以由着艺术家表现自己个性的地方。除了极个别如纪念碑、纪念塔等类之外，建筑绝不是一种“纯艺术”。所以，我们常常使用的“建筑艺术”这个词，并不是指“建筑”的全部，而只是指它的“艺术性”。即便是这种艺术性，也与大多数纯艺术不同，而拥有更强的公众性，被称为是一种“强迫的艺术”。哪怕这幢建筑的产权完全属于个人，也应当考虑到群体的审美习惯，即民族性、地域性和时代性，并与城市及周围环境协调，不能由着建筑师和业主胡来。
　　但这些年的洋风劲吹，却在以上诸方面都违反了建筑的本性。上世纪建北京西客站，加了一座大亭子，多花了几千万，就招来了一片指责声。可是由洋人设计的CCTV总部，为了要在两百多米高空将一个高达九层的折角形巨大体量悬挑出70米，竟要多花15个亿；国家大剧院因为加上了一个本来毫无必要的大罩子，把原来不须耗费能源的室外空间变成为室内空间，每个月所耗电费竟高达400万元；悉尼奥运会场馆每平方米耗钢量只有30公斤，我们的“鸟巢”体育场却是500公斤；跳台最高只有10米，室内高度却设计成30米的“水立方”游泳馆；还有4个外立面都设计成前无古人的巨大电子显示屏……它们除了对周边社区造成极大的光、声、热污染外，安全问题和功能问题也很突出。这些即使在西方也会遭到嘲笑的新、奇、特、怪的东西，可都是洋人的“杰作”！
　　这些用大把钞票堆起来的建筑真的美吗？与环境协调吗？属于我们这个时代这个国家吗？这只要听听国家大剧院设计人安德鲁的名言就可以知道了：“我就是要切断历史”、“要保护一个古老文化，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逼到危机的边缘！”但我并不太在意这些洋人说了些什么，可悲的是我们的同胞在想着法子为他们开脱叫好，为洋人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的东西找出许多理由，认定它们一个个都是特别了不起的。说国家大剧院具有什么“慈柔之象”啦，CCTV总部有着“英雄般的”、“狂野、大胆且富有冲击力的……呈现出独具创造力的存在”啦，不都是他们造出来的说词吗？最近我才得知，CCTV总部居然还有生殖崇拜的涵意：从不同角度看去，正是两性生殖器的意象，以“阴阳”冒充为中国文化。其实，生殖崇拜不止中国有，而是人类幼年时期通行世界的一种观念，它怎么就成了中国特色呢？但这位洋人在中国从来不敢提这件事，可一到国外出书，还是忍不住泄露天机了。还有那个“鸟巢”，内部座椅全是红色，馆外地面用石头镶嵌出巨大无比的十二生肖图案，也说这就是中国文化。我们的同胞居然拿出一个里面漆成红色的汉代漆碗，为他作证。那些十二生肖，只能从飞机上才看得到，即使走在上面，也是发现不了的。况且，十二生肖就是中国特色吗？
　　2003年8月，温总理就强调要“节俭办奥运”，去年又对奥运建筑提出经济、实用、安全、美观等“八字箴言”，对由洋人设计的奥体建筑实行“瘦身”。可有些国人却极力反对，在什么地方开了一个会，大造舆论，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建筑学家都认为，19世纪是欧洲建筑最没有出息的时代。当时正流行古典主义和折中主义，把各时代各地区的建筑样式杂然拼凑到一起，没有自己时代自己国家的特色。我真的不知道后人将会怎么评说今天备受某些人崇拜的这些洋设计，而正是它们，却都是“标志性建筑”呢！
　　它们，究竟“标志”了什么？
　　萧默 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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