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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书法20年连载(1-50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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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6-15 18:10:0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都江堰夫妻桥上
[刘正成]看图说话--我与书法二十年(1)

              都江堰夫妻桥上

  1982年初春,我作为《四川文学》编辑,与刘元工,包川先生赴北京为“四川老作家专号”组稿,当时,四川藉老作家在京者尚不少,有李一氓、阳翰笙、钟惦棐、陈敬容、刘心武等,也包括两位书法家陆石与柳倩。柳倩先生我是1980年在四川认识的,当时他作为中国书协筹备组成员,与方秀桐等到四川作调查时认识的。我在东单三条胡同拜望了这位文学界、也是书法界的老前辈。柳老于是介绍我认识了陆石先生。陆老当时任中国文联秘书长 。我和刘元工先生在沙滩中国文联临时简易房里见到了陆石。陆老当时答应了为“四川老作家专号”写稿(即后来发在专号上的小说《金佛山的传说》),当即叫来了他的助手,时任中国文联办公室主任的佟韦同志,商量拟议中在成都召开中国书协一届二次理事会的事。就是在那次谈话中,最后决定了五月九日在成都开会,并交代了我回川与李半黎、刘云泉等商量在理事会前筹备和成立中国书协四川分会的事。五月初,四川分会成立了,闭幕式一完,中国书协一届二次理事会于5月9日在成都锦江宾馆开幕。这是中国书协自1981年成立后的第一个周年纪念。我作为工作人员,全程为会议服务。会议期间,我们陪同理事会作了都江堰、峨眉山、乐山大佛等的旅游。这张照片就拍摄于都江堰铁索桥——夫妻桥上。
  所谓夫妻桥,是清代都江堰旁的一对夫妻,千辛万苦倡导修建了这座桥,留下许多传说,故曰之为“夫妻桥”。我的好友钟子琴与李铭璋先生还为之写有一个川剧,即此名之。
  柳倩先生当时七十来岁,站在摇晃的桥心很安稳,他的旁边一个是江西理事张鑫,一个是现故宫博物院到副院长肖燕翼,张鑫右边是我本人,左边是王景芬,柳倩与王景芬当时均任中国书协常务理事。站在桥中有些秃顶的那位是李长路先生,还有另一张在这里的照片,我一时没有找出来,上面是广东秦萼生、辽宁王堃骋、北京谢冰岩几位老先生与我们的合影。
  那时,中国书协群英荟萃,其乐融融。开会时,老先生们争相发言;搞笔会时,尽情挥毫;旅游时,玩得高兴。记得在峨眉山时,当时年届八十的秦萼生,费新我健步如飞,最先徒步登上万年寺。不过,中国书协的内部矛盾,那时也有暴露,中国书协顾问,上海市副市长宋日昌先生因住宿安排不合适,与当事者发生冲突,拂袖而去。
  这里,我就谈谈照片中心的两个人物:柳倩与张鑫。
  柳倩(1911—  ),四川荣县人。今年算来九十三岁,已卧病在床几年了。三十年代,即“左联”的著名诗人,与吴玉章,郭沫若结谊,与王亚南,沙汀,艾芜 ,何其芳等齐名。解放后被打成“右派”,淹蹇于世,从事书法活动。他是中国书协筹备三人小组成员,其中包括黄铸夫等,他们于1980年到南方调查回到北京后,中国书协筹备组即换了人,于是,柳老只在协会中担任常务理事。柳老很乐于干事业,但自己是文人,疏于管理,办了一个书法学院,内部闹矛盾,外部受人攻击,终归有名无实。柳老常叹,世事不易啊!于是戮力于诗歌与书法创作,除了好几本诗集外,还作有《锦绣江山》诗书数集行世。
  张鑫(1939-   )长期担任江西省书协副主席。1982年,也即中国书协在成都开了理事会后,张鑫即在南昌办起了全国中青年书法邀请展。我没有去南昌,但得到作品集后,中青年们都欢欣鼓舞。记得第一面就是孙伯翔兄的作品,那时,孙先生也就五十来岁吧。1985年8月,我到北京中国书协时,曾在书协借调了两年的张鑫回了南昌。张鑫先生是邓散木先生的弟子,对当代书界情况是一本活字典。许多朋友均是张鑫介绍我认识的。我们一块商量由中国书协来办中青展,并得到了陆石同志的支持,把江西的中青展算作第一届,1986年在北京办的中青展就算第二届了。中青展于是从“民办”走向“官办”。现在,中国书协已经决定中青展不办了,那么,这个原本来源于民间的展览,是不是要倒退回它的起点呢?近来,网友们似乎在讨论这个问题。
  唉,“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这句话似乎在什么地方都用得上。不过,在夫妻桥上,张鑫和我肯定尚无法想象到中国书法界与中青展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变吧!

                                                   2003年5月15日于松竹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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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6-15 18:11:03 | 只看该作者

【我与书法20年连载(1-50集)】


青春合唱团
前排左起   孙伯翔  马世晓  徐本一  吴三大  欧广勇  熊伯齐  尉天池
          沈  鹏  谢冰岩  张  鑫  段成桂  傅周海  朱关田  马承祥
中排左起   章巧珍  刘正成  于曙光  曹宝麟  张天民  陈振濂  聂成文
          黄  惇  王  澄  张  森  郑家林  张道兴
后排左起   王  镛  何应辉  王冬龄  梁  扬  刘  恒  白谦慎  周永健
          邱振中  郭子绪


[刘正成]看图说话--我与书法二十年(2)     

                青春合唱团         

   
   这张照片拍摄于北京什刹海旁中国文联“文苑”的楼顶上,这是二届中青展在北京西山评选结束后,到这里展开一个座谈会时的合影。在这里,年龄大的只有一位,就是年届七七的中国书协常务理事,《中国书法》主编谢冰岩。当然,他不是评委,而是二届中青展的顾问。而评委中年龄最大的是沈鹏,五十五岁,他是评委主任。评委中年龄比较大一些的是马世晓,五十二岁。孙伯翔五十二岁,朱乃正五十一岁(照象缺席),张道兴五十一岁,尉天池五十岁。评委年龄一般都在四十岁左右,最年轻的有两位,陈振濂三十岁,白谦慎也是三十岁上下。时间转瞬过了不到二十年,试想,如果中国书协今天要组织一个全国大型展览评委会,能由四十岁左右的人作骨干吗?大家坐在这里,好象练合唱,应该叫青春合唱团吧!     
   二届中青届原本拟议请启功先生担任评委主任的,我和张鑫带着这个愿望去了北师大启先生家里。启先生看见我们去很高兴,但他拒绝担仼评委主任,他说了一句很重要的话:“青年人的事由青年人办!”这可谓一槌定音,为当代中青年书法发展确定了最重要的组织原则。于是,中青展评委会主仼的职务就落在了刚刚担仼中国书协副主席的沈鹏身上。启功担任了顾问委员会主任,陆石担任了组织委员会主任。我和张鑫分别担任了组委与评委副主任,具体负责展览评选的操作。二届中青展的十份获奖证书,都是由三位主任亲笔签名颁发的。   
   要知道,在二届中青展评委会成立以前,中国书协没有建立过任何评委会的。1988年,二届全国展评选时,才成立中国书协第一届评审委员会,当然,这个两年后才首次建立的评委会,主任仍然是沈鹏,评委会五分之四由中青展评委充任。由中青年担纲当代书法发展的主力军,必然给整个书法创作产生巨大的影响。转瞬之间,这个评委会四分之一的人已步入老年了,並己经走上了中国书协的最高领导层,回想当年,朝气尚存几许?这种状况对日本书坛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力。论资排辈自然有论资排辈的道理,但日本书家到中国来往往覚得不对等,中国书展头目都太年轻。至今给我们留下深刻记忆的是那次由全日本书道联盟出钱在绍兴办的“兰亭书会”。那次书会日方财大气粗,一再指出中方的一位中国书协副主席不能派上“曲水流觞”的座位,因为他曾经给日本一位排在第二辈的书法家作过教学助手。你说奇怪不奇怪,在中国土地上喝酒,客人不要主人上席!中方经过多次斡旋,才让这位副主席排在了末席。我并非说这是日本书坛刻意针对中国书坛现实的举措,但至少到中国本土来排资论辈是有其特定含义的。   
   目前而今眼目下,两年多来书法界发起了对中青展的清算,而目标大多数集中在没有把展览作品选好,导向有错误上。其实,依我看来,中青展的成败是非,主要是要从二届中青展创建的这个评委会来追究。这个评委会到底是搞对了,还是搞错了?这是问题的根呀!
  
   如果要歌颂中青展,与其说中青展的成功是为当代书法创作选拔出大量优秀人才,还不如说中青展推出了一个评委会,这个评委会巨大地、深刻地、不可逆转的影响了当代中国书法创作走向。当然,如果要抹黑中青展,首先就应该清算这个评委会,从评委会的组成来捡讨当代书坛的失败之源。这个问题,当然应该由整个书界来评说,但在这里,如果我提议首先由这个评委会成员自身来思考检讨,大家会得出什么样的结论呢?先贤曰:吾日三省吾身。自省往住胜于他省吧。     
  
   下面,我把《中国书法》杂志1986年第3期登载的二届中青展领导成员名单抄录于后,以作备忘:   
   顾问委员会主任  启  功   
   组织委员会主任  陆  石   
           副主任  刘正成   
   评选委员会主任  沈  鹏
           副主任  张  鑫   
   评选委员会委员 (以姓氏笔划为序)   
马世晓   马承祥   王  澄   王  镛   王冬龄   白谦慎     
朱乃正   朱关田   孙伯翔   刘炳森   沈  鹏   吳三大     
何应辉   张  海   张  森   张  鑫   张天民   张道兴   
陈振濂   邱振中   周永健   周志高   欧广勇   郑家林     
段成桂   聂成文   徐本一   郭子绪   曹宝麟   尉天池     
黄  惇   韩天衡   付周海   熊伯齐

                                              2OO3年5月l6日扵松竹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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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6-15 18:12:05 | 只看该作者

【我与书法20年连载(1-50集)】


金榜题名时  
前排左起   陈  平   黄莲萍   孙晓云   穆  棣   潘良祯   吴振立   
          朱寿友   张  忱
前排左起   (左一) 沙  洪  (左四起)宋任穷   钱昌照   方  毅   
                   习仲勋   林  林   孙轶青


[刘正成]看图说话--我与书法二十年(3)

              金榜题名时


   古来将书法称为“敲门砖”,因为是科举的需要。一代奇才龚自珍就因书法不好,登不了进士榜,以成千古遗憾。这虽是传说,但书法的好坏在选进士,尤其是皇帝要亲自阅卷的殿试中,实在非常重要。和绅的小楷精绝,大概也是乾隆皇帝宠信他的一个条件吧。但是,你想过没有,从县学考试,到省城乡试,再到京城会试,要到什么时候啊?二届中青展于1986年7月16日在北京中国美术馆开幕时,十位获奖作者在领取了“获奖证书”后,与颁奖的国家领导人合影,这些后生小子什么年龄啊?
   最年轻的大约要数陈平和黄莲萍。陈平现在已是名满天下的大画家,当年二十六岁,与黄莲萍差不多。孙晓云现任中国书协理事,江苏省书协副主席,南京画院院长,当年刚满三十岁。领奖的时候,只有苏州华人德和大连彭过春未来,照片上没有。我当时主持开幕式,总指挥是陆石同志,包括中国书协的许多主席们这时已经不知道被挤到什么地方去了,美术馆里来自全国各地的书法家无不为这种场面欢呼踊跃,潮起潮落。
   二届中青展的开幕式,就今天的眼光来看,也是空前绝后的。有五位国家领导人,政治局有四人:习仲勋,宋任穷,方毅,张爱萍(迟到了片刻),副委员长钱昌照。这算不算书法的“殿试”呢?那次展览的主办单位是三家: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中国书法家协会,中国书法杂志社。文化部徐文伯副部长非常支持,从很紧的经费中拨出一万元来作奖金,发给了十位获奖作者。这可是中国书法界的第—次政府奖金哟!一万元是个数呵!当时,是刘正兴拿了五万元出来赞助,就支持了全部费用,那时,中国美术馆一个展厅一天的租价才一百多元钱。其间,中宣部秘书长沈一之、中宣部文艺局局长梁光弟、中组部副秘书长沙洪都非常具体地关心着展览的进程,给予了很多重要指示。十个青年书法家,多少老一辈领导和专家在众星捧月啊!记得在佈展过程中,有人对照片上方那条横标上的那个“家”字提出异议,认为中青年就叫“书法”吧,别称什么“家”了。但是,那个“家”字毕竟在一番争议后保畄下来了,作为一个里程碑的纪念,拍在这张照片里。   
   
   这些“家”们是不是真正的家呢?将近二十年的历史过去了,这十位获奖作者,包括三十名优秀作者,以至三百多名入展作者,有几个不是名符其实的中国书法家协会的“家”呢?这与唐四家、宋四家、晚明六家等等历史的选择不可同日而语,但在一个始终是名人--书法的领域,靠自己的书法技艺竞赛而年少气盛一跃龙门为“家”者,从今日始。     
   
   这十个获奖作者中,可以说绝大多数已经“名满天下”了。他们的成功是与这种普遍征稿、公平竞争有多大的关系,值得我们思考,甚至失败之处,也可以总结经验教训。但无疑,这是一股强大的推动力,把“书法热”推向一个高潮。而对这些青年书家个人,其意义确实也是重大的。记得,当时孙哓云的获奖作品是一幅草书小条幅,细柔的用笔,与今天看到的孙晓云似乎绝无关系。在初选时,这张条幅被淘汰了,一位十分尽责的江苏籍评委从淘汰的作品堆中拣出来,又由全体评委以举手表决的方式复议,重新入选,並出人意料地获了奖。这倒並非说,这次孙晓云被淘汰了,她就成不了“家”了。今天,三十来岁的人字写得多棒呵,别说当时那些获奖作者,包括那些评委,甚至当今书坛的头面人物也远远弗如,但就是没有赶上那个时候、那个点呵!从另一个方面说,正是孙晓云、华人德这样才华出众的中青年书法家,为中青展树起了一面旗帖,一个榜样,奠定了中青年展作为中国书法艺术人才的摇篮(有网友昨天跟帖把中青展称为“摇篮”,这里借用并说明)的基础。如果选出这些“获奖作者”大多是矮子里面充长子、南郭先生,就不会有中青展后面的一糸列影响和成果。一个展览的成功与失败,其最重要的标志,就是你选出的作品,尤其是名列前茅的获奖作品与作者的水平。这是一个试金石,非常客观的标准。換一个说法,这也是检验一个评委会是否成功的唯一标准。如果我说过,中青展对当代中国书法发展的影响首要在于它的评委会构成的话,那么,另一个重要的影响就是获奖与人选作品与作者。   
   
   我还要列举一下没有站上这个领奖台,但站在旁边的三十名优秀作品的一部份作者的名字:伦杰贤、吳行、沃兴华、乐心龙、索宏原、林剑丹、刘恒、张以国、张景岳、邵岩、徐庆华、苏金海、王楚材、谷文迖、王正良、杨耀扬、吳福宝、沈胜双……这些中青年书家,至今仍为我所钦佩。
                                    
                                           2OO3年5月17日扵松竹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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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6-15 18:12:56 | 只看该作者

【我与书法20年连载(1-50集)】


文戏武唱  
[刘正成]看图说话--我与书法二十年(4)

            
                 文戏武唱
   
   这间办公室是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的《中国书法》编辑部,它的位置在沙滩北街二号《求是》杂志大院中的“五四民主广场”的中央,早已不复存在。这个大院当时有四个部级单位:文化部、《红旗》杂志、中国文联、中国作协。文化部与《红旗》共占一幢大楼,文联与作协用的是1976年唐山大地震时建立的简易防震房。诺大的京城,诺大的一个文联,但要有一个平静的书桌可不容易啊!
   
   记得,1985年8月8日我乘火车从成都出发,8月1O早上到北京,我背着自已的铺盖卷,还有一床四川人常用的竹凉席兴冲冲地进了文联大院。当然没有一个人来迎接我这个借调人员,按今天的说法就是“北漂”分子了。我直接先去大院两南角的文联招待所。说招侍所,也就是在院内角落里搭起来的二层小平房,楼上楼下十几间房子,二次书代会前我借调中国书协起草工作报告就住过那里。管理招侍所的老王师付在二楼口,这是一个十分和气的老先生。我刚踏上那架在露天的铁梯几步,王师付就抢步下来了,我以为是迊接我,殊不知他伸出两手不让我上楼。他说,上头交侍了,你不能住这里!我当然知道他怎么会赶我,何况他有什么权力赶我。所谓上级,就是文联办公厅,行政处吧。当然,真正的这位“上级”是谁,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文联和书协里要把我赶回四川的势力大得很,从1987年反自由化,到199O年潮白河会议,多少年来从没停止过。我说:“我暂时住这里,房费我交啊!”“不行,交钱也不行。”说着,王师付硬把我逼下楼梯。我很奇怪,但也没办法,我只好找到《红旗》杂志在院里东南角那个地下招侍所。在那里,四个人一间房,住了大半年。办公室呢,还几经周折,才在这里安下身来。
   
   住宿不容易,办公也不容易。《中国书法》编辑部全挤在一间办公室里,十五米左右,五个人办公。一开始,我和刘艺先生占一间,后来加了权希军共三人。直到书协机关搬到团结湖以后,《中国书法》才稍微宽敞点了。《中国书法》当时都是几个年青人,梁扬刚从人大中文系毕业不久,章巧珍从北京出版社校对科调来、于曙光从法制报广告部调来,我又从首都博物馆陈列部借调来刘恒,大部份人没有办杂志的经验,但办好事的信念很坚定。创办刊物几乎白手起家,期间经常加班,在文联那座二层小平房过道上经常显得吵吵嚷嚷的。文联办公厅行政处就作了一规定,下班后必须离开办公室,要加班的只能加到8点钟。我们很奇怪,堂堂中央机关,建立规章制度怎么会禁止人加班呀?嘿,这里就怪,不许加班!八点以后,要加班也只有回到《红旗》杂志招待所我那间地下室客房了。地下室在地下十几米,是“备战备荒”时的防空洞。那里的通风很差,到半夜还要停止一段时间。往往工作到十二点时,我的头就开始发晕,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是因为缺氧。文联办公室星期天是要锁门的,也进不去。有时给值班守门的求情,才偷偷放我进去办公。这种作息制度坚持了好几年。那个时候,我心里多急啊,创办杂志,跑批出版社,办中青展,住的地方不安定,连办公的地方也不安定。
   
   事情发展到更为离谱的是,有一天刚六点过,我与摄影编辑王彦、会计徐松华就在这间办会室里商量工作,那个值夜班的大汉就敲门来了,叫我们离开办公室,他要锁大门了。这是一个文联的老司机,十分魁梧粗壮,他气势汹汹地对我们发话,徐会计连忙堆笑着说:“不是没到八点吗,怎么要关门?”“今天是星期六,现在就关门,快走!”我很生气,迎上前去分辩说:“我们还有点事再待会。”“下班了,还有什么事,还办什么公,快走,我要锁门了!”我生气了:“我今天偏不走,你把我怎么样?”“好,你等着!”大汉说着咚咚咚跑回他的值班室,然后抡起一根大钢竿棍就直扑过来,“我捅你!”说时迟,那时快,徐会计见势不好把我往门里一推,反身把门关上了,王彦连忙打开窗户,叫我翻窗而逃。我说我堂堂正正国家干部,岂能惧怕这个莽汉跳窗而逃?说着就要开门去迎那大汉。大汉已经到了门前,大声叫骂着:“妈的,开门!开门!”徐会计、王彦用力拉住我,不让我开门。“嗵!嗵!”那扇木头门在巨响中被那大汉用钢竿捅了两个窟窿。我气得在办公室里两眼冒火,说不出话来。我查阅电话号码簿给文联党组副书记杨澧同志打电话,杨副书记说他不分管办公厅,让我打给露菲,我给露菲同志打电话,没人接。结果还是徐会计拨通了陆石同志的电话。值班室的电话铃响了,门外大汉停止了谩骂去接电话,电话接了以后,门外安静了。一会儿,陆石同志来电话了:“我已经给任师付说好了,你们赶快走吧,避免矛盾冲突!”
  
   当我们安全撤离办公室后,王彦说,这些人还是要买陆老的面子。当然我们心里知道,这位任师付与我们素昧平生,无寃无仇,如此对我,他的背后有人在指挥。不过,陆石同志是“文革”后到文联的第一任秘书长,任师付还给他开过车,比这幕后指挥者的地位高一些,也更有人缘吧。回到“八方斋”家,家里人看见我脸色青白,知道又出什么事了。我愤愤地诉说屈辱,“华北之大,竟放不下我的一张书桌!”还借用了这句话来解嘲。我母亲刚从成都来看我们,住在我们临时借的房子里,吓得浑身发抖直擦眼泪。第二天,她老人家把我叫到一边,悄声说:“正成,咱们还是回四川吧,别在这里呆了!”我那时气己消了,开了一句玩笑:“你不是爱看川戏吗?唱戏有个窍门,叫武戏文唱,文戏武唱嘛。你老放心,这是共产党的天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我看过厉惠良的挑滑车、长板坡、汉津口,几乎都在唱,武打很少。告庙、秋江、画梅花这些文戏,演员累得很。直到九十年代中,我搬离那间办公室之前,门上被捅开的两个窟窿依然存在,无人来修补,一直留在那里,似乎是警告我的一个惊叹号。
                                

                                                2OO3年5月l8日于松竹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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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6-15 18:13:45 | 只看该作者

【我与书法20年连载(1-50集)】


终于拉开的展幕  
[刘正成]看图说话--我与书法二十年(5)

             终于拉开的展幕

   这张照片摄于1988年6月1日在中国美术馆揭幕的“首届全国少年儿童书法习字竞赛”。主办单位是四家:中国书法家协会、中央电视台少儿部、重庆出版社和宋庆龄基金会。开幕式场面很热闹,著名书法家、国务院副总理方毅、副委员长黄华、廖汉生等好几位中央领导出席了开幕式。展厅正中摆放的是国家主席李先念为展览题词的放大本。参加开幕前的电视現场竞赛和为展览题词的还有朱学范、康克清、杨成武、王任重、张友渔等中央领导和老一辈革命家。中宣部出版局局长伍杰、副局长袁亮等均到开幕式現场祝贺。但是,就在开幕式前几天,中国书协党的临时领导小组负责人刚作了一个决定:停止展览!当时,来自全国各地的少年儿童书法习字获奖者和他们的指导教师,还有大批家长已经云集北京,现场直播的电视现场比赛就要开始,美术馆的布展工作也同时进行,怎么办?
   这是一场大波澜。因为就在前此一周,即1988年5月25日的《人民日报》第五版以整版的篇幅,发表以中国书协党的临时小组组长某某名义的四篇署名文章,批判由我主编的重庆出版社出版的《小学生习字本》(四套二十分册),而且在文章中点了陆石同志和我的名。还把《小学生习字本》所选用的颜真卿的几个楷书字作为“不规范字”拿来作反面教材予以批判。各位想一想,在八十年代,《人民日报》整版点名批判,要不要命呀!报纸上点名后的第二天,就下迖了中国书协党的临时领导小组的决定:停止“首届少年儿童书法习字竞赛”!因为说竞赛使用了《小学生习字本》作范本。据说,在作出决定的同时,取消展览的报告已经送交到中宣部备案。
   有网友昨天在网上跟帖,问我的文章中提到的“刘正兴”是谁,在这里我告诉你,就是《小学生习字本》编写组的负责人,我的舍弟,成都人,l952年生,当过知青,当过工人,当过美术设计师,八十年代初即下海当了老板。也是一位画家。他在经济领域有多少衔头,我弄不清楚,文化界我知道,現任:四川省文联委员、四川省美协理事、成都市美术家协会主席。有美木界权威把他称为四川美术界山水画领军人物。去年我回四川,在四川省图书馆蓦然看见正厅中悬挂的那幅十几米长的“蜀山青”的山水巨幛,也吓了一跳。这几年中忙,没有留心他的进步,現在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了。
   为了贯彻陈云同志“从小就要学好书法”的指示,1985年8月我离开成都前,组织了一个《小学生习字本》编写组,定下体例,找了一批成都有水平、有教学经验的中青年书法家,集中到文殊院,由刘正兴出资金和负责编写组。1986年编成,由重庆出版社出版,l987年两季发行即到lOOO万册。根据协议,此项教材出版利润对开,即百分之五十交中国书法家协会。当时,我曾经谋划,并在北京看好一个地皮,重庆出版社还答应预付十几万买这个地产,然后为中国书协修建一个独立的办公机构。尽管这套教材我就仅仅得了二千元的主编费,但一心为中国书协办事的愿望最终还是没有实现,但那是后话。而当时,这个由《小学生习字本》所引起的风波,对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来说,犹如五雷轰顶。我当时实在想不通,我们一心一意为书协办好事,大家都是书协的人,为啥要自已砸自己吃饭的锅呢!
小时候看章回小说,总有一句话有意思:山穷水尽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
   这句话这回显灵了。党组上面还有党组,中共中央宣传部是青天大老爷!书协的报告上到中宣部后,中宣部文艺局直接负责这件事的调查,很快作出调查决定,大意是:《小学生习字本》的编写是件好事。有意见可以内部协调,不允许以党组织的名义把问题捅到社会上(指《人民日报》),少年儿童书法习字竞赛如期举行,而且要办好。
   中宣部的指示,对我来说如觧倒悬。怪不得很少出头露面的中宣部负责人,也纷纷前来参观展览,力促这件好事成功。现场电视书法比赛是一个创举,有現场临摹,现场创作,由新闻电影制片厂的播音员、現仼北京电视台著名主持人朱丽华等主持比赛,中央台少儿部林布谷作编导,全国播出后反响很好。获奖者在儿童节那天从中央首长那里接过奖状,多么高兴呵!他们当然不知道叔叔、阿姨们背后搞“阶级斗争”,让他们差点拿不到奖状,到北京白跑一趟哩!
   说实话,文人相轻,古己有之。但这种相轻和争斗也得有点游戏规则,有个底线吧?总不能把你我大家的共同利益都牺牲,同归于尽嘛!我无意在这里追究谁的责任,我在思考文人们到底应该怎样,或者说能不能够在一个“协会”里共存?

                                                2003年5月19日于松竹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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