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胜中：再见传统——“直面名师”系列第三场

闻正

2011年10月25日，在中央美术学院5号教学楼F109教室举行了由中央美术学院团委学社会主办的“直面名师”系列第三场——“吕胜中：再见传统”。讲座前半个小时，教室已座无虚席，很多同学只好站立在门口等待聆听实验艺术系系主任吕胜中教授的讲座。

当吕老师提前出现于教室时，全场掌声雷动，吕老师开始了他的讲演：“大家好，我是吕胜中。今天给大家讲的是《再见传统》。再见传统有三层含义，一是再见了拜拜了，与传统母亲告别；第二是再见一眼几近消失的传统，重新认识我们的传统；第三是‘见’在古汉语中通假为‘现’,再现，就是我们在今天如何让传统啊继续保持一定的生命力……”。精彩的演讲进行了七分钟，主办方同学突然上台要求检查“吕老师”的身份证，台下的听众一头雾水。18点30分，当真正的吕胜中老师准时出现在讲座现场，并与台上的“吕老师”握手合影时，全场听众顿时惊呆了，当“吕老师”说“我的实验艺术课程突破自我表演到此结束”并挥手告别大家之后，全场听众才恍然大悟，哄堂大笑，同时感叹实验艺术系同学的创意，真正的吕胜中老师也正式开始了他的讲座。

讲座的第一部分“故乡母亲，遗产何处”，吕胜中老师从他的艺术创作经历谈起，讲述到她的母亲姜永贞是民间巧手，但是当她活着的时候，吕老师并没能从她那里主动接受民间艺术的滋养，直到母亲去世后，在下乡采风过程中才认识到了传统民间艺术的价值，也结识了“艺术的母亲”。吕胜中老师声情并茂地介绍了他的几位“艺术母亲”的人生经历和民间艺术作品：张林召一生婚姻不幸，四次嫁人，十三个孩子全部夭折，她把剪纸作为了平衡现实生活与理想天堂的天平，剪纸作品展现了信天游式的粗狂风格；王兰畔经历了不公的人生待遇，但毫无怨言，对生活充满了特有的热情，剪纸作品也十分大气，注重整体的刻画与细节的交代，并构建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家庭；库淑兰常为村里人驱魔除邪，当发现自己有剪纸的天赋时，连日常家务都忘记了，而受到了家里人的责骂，直到她偶然跌入深沟，昏迷“七七十四九天”之后，宣传自己是“剪花娘子”，才得以一心剪纸，她一边唱一边剪，发展出了绚丽多姿的多色剪纸风格，谈到老人家在过世前想找人要钱盖一所“剪花娘子”的庙，吕老师激动地说其实老人家就是想建一个艺术纪念馆，因为她知道自己代表什么，是传统文化最后的传承人。吕老师曾努力想帮助老人家实现这个愿望，但因为种种原因，只找到台湾汉生杂志出版了老人家的剪纸作品集，老人家于2004年去世后，也没能建起这座庙。

吕老师在讲座二部分“美在民间，与众俱生”中介绍了河南、山东、广东、云南、四川等不同地区的剪纸、刺绣、年画、皮影等民间艺术。在他看来，一方面，中国传统民间艺术不是单纯的观赏之物，而与生活融为了一体，就像那些精美鞋垫，其实是赠送给亲密的对象，民间甚至流传着“鞋底坏了鞋帮在，把妹子的心意带回来”的说法，而不像我们现在所想的那样要装在镜框里挂起来观赏，在某种程度上，传统民间艺术的精神倾向性比当代艺术更加纯粹；另一方面，传统民间艺术中比如百衲衣、百衲被，代表了中国民间文化的集体性特征，表达了对于生命的呵护，体现了集体认同感，同时就像中国古代的土木建筑一样，不是追求物理空间的永恒，而是在接触中感受其永恒。

在讲座的最后“通达古今，纵横世界”与“造型原本，读出经典”两个部分，吕老师首先通过丰富的民间传统艺术图像的对比，对加以历史文化背景的分析，说明了民间艺术作为了“传统文化活化石”，并指出我们习惯于学习西方寻找文化的差异性，其实我们通过原始文化、民间艺术的研究，可以看到文化其实只是衣装而已，实质上是共通的。最后，吕老师用生动的例子讲述了民间艺术的造型特点，比如剪纸牛的造型不同于真实的牛，探讨了艺术真实与社会真实的关系，又如剪纸中将锅里的馒头展现出来，体现了民间造型允许在一个时间段里感受运动的对象，而不像绘画一样是描绘瞬间，再如脸谱则是化无形的东西比如性格、人生经历等具象化，等等。

吕老师两个小时的演讲结束后，同学们踊跃提问，与吕老师共同探讨了现代人对于传统的看法、传统文化遗产的保护、传统文化符号的解读与运用，以及传统民间艺术的商业化、当代艺术与传统的关系等系列问题，提问探讨环节持续了近一个小时。

最后，同学们依依不舍地用热烈的掌声感谢吕老师的精彩讲座，感谢他作为一位当代艺术家为传统民间艺术的研究所做的辛勤工作，也促使反思我们对于传统的态度，不应一味空喊保护传统的口号，而是要真正了解传统，学习传统，再去创作，让它作为展示艺术创作新可能性的基础，展现新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