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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缤纷旅程]一个80年代美女写的深度旅游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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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3 23:58:2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最近在书城买到一本散文游记,书名叫《果壳里的村寨》,是一本女性视觉的影像文字书。一个年轻女孩独自跑到九寨沟周围的小藏寨里去,用很干净舒服的文字,叙述那些鲜为人知的生活。有灵性是这一代孩子所具备的文字特色,我觉得这本书很意思,找了些片段给大家看。
  
  
  
  
  那些遥远的小村寨,像果实一样散落在从莽和群山之中。散发着清淡的香。
  那里的人们,日复一日,在烈日下劳作,在大风里行走,与自然无限亲近。
  数千年来漫长重复的村寨生活,像藏在暗处的果仁,外面发生的事以及消逝的时间,对它的影响甚微。几乎一成不变。
  它坚硬而安静地躺在果壳里面,带着微微的苦涩,充满了对某种天命的顺服。
  
  《果壳里的村寨》
   曾珍/著
  
  到达
  
  快到达九黄机场的时候,空中小姐在广播里告之当地气温为0度。舱里一片哗然。
  来之前短信过已经在这里晃荡了一个星期的朋友小Y。他说一点也不冷,和重庆的温度差不多。
  我不放心,又问了次,真的不用带羽绒服?
  他回我个笑脸,说SB了吧。中午的太阳可以把你晒到爆皮。
  放心大胆上路的结果是——听完气温广播后我望着身上的薄毛衣和小外套发了好一会儿呆。
  真的挺冷。一下飞机就被白雾包围了。
  那时是早晨。我知道,雾散去之后,将会迎接暴烈阳光。
  
  拦了一辆车。问司机什么地方可以吃早餐,他拉我去了川主寺。寺庙没看到,卖旅游品的商业街倒有一条。早上9点,所有的饭店都没有营业。敲了很久的门,店主才来开。
  只有烩面。你吃不吃。他问我。
  我一连说了三个吃字。
  升火、和面……菜板切得轰轰响,女老板在厨房忙开了。
  
  等待面好的时间里,我踩着水泥地面的碎冰凌慢悠悠地绕到后院去上厕所。柴房角落的黑狗冷不丁蹿了出来,到跟前就是一阵狂吠。女老板伸出脑袋大声喊了一串我没听明白的话,黑狗才乖顺地回到原来的位置趴下。
  等了很长的时间。拿了矮凳坐在火塘边听MP3。快睡着的时候烩面端了上来。
  
  怎么形容到九寨沟吃到的这第一顿烩面呢。它和我以前吃过的所有面都不一样。有着清新又辛辣的香。新鲜的豆芽、青菜、土豆片、炸好的酱肉泥和薄薄的面片煮在一起,好吃得让人惊慌。
  对吃,一向都不太节制。尤其是这种,以后可能再没机会光顾的小店里遇到的美食。
  碗里的东西被我认真而酣畅地吃了个精光。
  满足地再次上路。
  
  从机场去九寨沟口的途中,美景连绵不绝:覆盖整个大地的湛蓝天空、流云变幻下光影闪烁的深色山峦、茂密的雪松林、藏寨、高山藤蔓植物、燃烧一般的红枫树……
  你如果也会经过,要以这样的方式记住它们。屏住呼吸。瞪大眼睛。当然如果选择哇哇大叫,也没什么不可以。
  我看到的九寨,就是这样。
  
  后来有些困了。就抱着包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颠簸中,突然想起小絮。3年前的春天她来过这里。
  来过便热爱上了。说是前世待过的地方。是没来由就觉得熟悉并爱到心痛的地方。走的时候一直流泪。身边坐的朋友全然不解。并露出嘲笑的表情。回来不久两人就分手了。
  男人永远不懂怎么对待这类心怀感伤的女子。她们是直接的、沉默的、忍耐的。像风声呼啸的旷野中一株孤伶的树。
  
  前排有人点烟。密闭的车厢里立刻充满烟草燃烧后浓烈的味道。只好开了窗,沁凉的风吹在脸上,顿觉呼吸顺畅。
  如果没有这令人不快的细节,我一定会闭着眼睛错过了他们。
  他们。他们是6个正在嬉闹的藏族小孩。在马路边的小山坡上远远看见我们的车开过来,全部站成一排,立正,敬礼。手斜过头顶。姿势标准。
  离得最近的时候我能清楚看见他们被太阳晒得潮红的脸。
  车很快开过那个小山坡。我把头靠在玻璃窗上回头看他们。阳光下,他们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直到看不清为止。
  我们彼此一无所知。却在这一刻完成了最热烈的注视。
  
  驶过漳扎镇的时候,我独自下车了。这是离沟口最近的一个小镇。一条街全是卖大众旅游商品的小店。店的铁门统一刷成正红色。上边有密密麻麻的彩色铁花装饰,全是藏族的吉祥图案。
  这条街的小店基本都是杂货铺,出售饼干、方便面、QQ糖、低价香烟、大量粗糙的工艺品、充电电池、毛巾、劣质护肤品、扑克、本子和笔……还有酱油和味精。店主大多很随和,会主动招呼你坐,邀请你看他儿子习字本上刚学会写的字。
  
  屋外是热烈的正午阳光。晒得人懒洋洋。
  有卖苹果的老阿妈背着阳光坐着,摇着转经轮。见有相机对着她,便咧开掉了牙的嘴,笑得很开心。
  一直走。快到沟口时看到小Y的短信,说在德克士见。是一小时前发出的信息。
  沟口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干净漂亮,像个小型公园。正午很安静,只有少量的旅游者走来走去。各种肤色的人。都带着遮阳帽,背着硕大的包。
  
  见到小Y时他都快等睡着了。由于很久没见,又是在这样一个陌生地方,露出的笑容竟有些不确定。
  他起身给我买饮料。桌面上有翻看到一半的书,是王军的《城记》。拿起来读了一小段。窗外的阳光刚好落在书页上。
  大风呼啸,远处,有树叶摩擦的沙沙声。
  ……
  旅行开始了。
  告诉你,我是多么快乐。
九寨沟的第二个清晨
  
  在黑暗中睁开眼,有些不确定自己身在何处。厚重的深色布窗帘间,有清晨细微黯淡的阳光洒进来,把房间弄得很神秘。
  离开温暖的被窝后喝了一杯清水,打开门坐在旅馆走廊的椅子上吃苏打饼干。不断有背着包的年轻人从我面前走过。
  狭长的走廊光线充足。对着房间门的是一长排的大玻璃窗。两头有木头搭的简单架子,上边放了很多盆小花,清一色的深红花瓣,娇小妩媚。
  吃完饼干,开始整理背包,做进沟的准备。有些许激动。
  隔壁房间有人在唱歌。是中年女人的声音。一首过时的通俗歌曲,有轻微走调现象,但在此刻传过来,也让人觉得动听。
  忍不住笑了。九寨沟的第一个早晨,是这样愉悦我心。
  
  去沟口的一路上,冷得够呛。那天穿了件灰色的绣珠片的V领毛衣,风从围巾的缝隙里钻进去,在皮肤上东游西荡。
  走得很快,10分钟的路程也让我觉得是考验。
  终于到了。买了票后去喝了一杯热牛奶。奶粉冲兑的,还没有全部融化就递给了我。
  卖牛奶的小妹普通话说得极好,但很严肃,没有笑容。
  
  早上的沟口喧嚣至极。大家都集中在这个时段进沟,检票口排起了长队。
  几乎都是旅行团。一大堆人带着清一色的红帽子,跟在拿旗帜的导游后面。
  还有一些学生模样的情侣,背着大大的深色登山包,戴着毛线手套的手紧紧牵在一起。
  上了进沟的绿色大巴,选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把头靠在玻璃上开始听随车导游的讲解。
  大巴车驶进沟大概3、4分钟后,公路的右方出现了一个藏寨。名叫荷叶。
  早晨的雾气浓重,荷叶寨看起来像一幅浸湿的水墨画,颜色鲜艳的经幡点缀其间,记忆里那画面充满了动感。
  绿色贯穿整个视线。公路两旁是茂密的植被,因是深秋,有少部分的落叶树秃了,光丫丫的枝干扭着各种奇怪的姿势站立在大片的绿色中,有着孤傲冷清的美。
  
  旅途在继续。窗外景色变化,一个人沉默地看着,想自己的心事。
  这样安静的时刻,多么难得。
  
  下一个景点是盆景滩。一大片开敞的平地上有极薄的溪水缓缓流过,水下是厚厚的绿色苔藓。小丛的奇异灌木横七竖八躺在水面,一个挨着一个,颜色丰富,姿态妖娆,有着诡异的美丽。
  
  景如其名,那场面像极了花市的盆景大卖场。
  
  过了盆景滩是芦苇海。一长排的车停在公路一旁。广阔无边的芦苇丛里有两个穿白衫的古装丽人在木板搭的台面上打斗。下面有一些摆弄巨型摄像机的人走来走去。导游介绍说,这是央视版神雕侠侣的拍摄现场,剧组近段时间一直顿在沟里拍摄。
  所有的人都探身往窗外看。没有人说话。身旁漂亮的白种女孩也伸长了脖子,脸上有好奇天真的笑容。
  
  大巴经过了10几个景点后,驶到了右侧沟底的最后一站。由于天气原因,天鹅海和草海已经禁止进入。车只能到达箭竹海站点。
  九寨沟的游览顺序是先坐大巴车到沟的最深处,然后再一站一站地游览出来。这个过程得自己走,每个景点都修有曲折的栈道,让游人零距离接触风景。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坐车游览出来,只是会少了很多乐趣。
  箭竹海已经有落雪的痕迹了。松枝上铺了厚厚一层,木条栈道上也堆满了被游人踩脏的残雪。小心翼翼地走,脚下打滑得厉害。从小平衡能力就不好,经常摔跤,这样的路尤其让人心惊胆战。
  箭竹海的景色一般,不算九寨沟的精华部分。海子的水清澈透明,里面有大量钙化的古树枝桠,纠缠重叠在一起,清晰可见。栈道的一路上不时会出现有趣的提醒牌,从画面理解是叫熊猫不要投食喂鱼。也不知道那些神出鬼没的大熊猫们看懂没有:)
  走了很长一段栈道,往下是箭竹海瀑布。水声极大,有细密的小水珠溅过来,很快便弄湿了脸。沁凉湿润的感觉一直蔓延到身体里。
  
  有一对年轻情侣从身旁跑过,牵着手,一路说笑。
  有人说考验爱情的最好办法是一起出门旅行。长时间地呆在一起,没法掩饰,对方的优点缺点都会统统暴露出来。似乎一起旅行之后的人,才有资格让人觉得真实可信。
  爱情不过是彼此作伴。在旅途和人生上,它都是同样意义。
  这样处心积虑看清对方,又有什么用。
  
  栈道仿佛没有尽头。路旁生命力顽强的树木不时伸出纠结的枝桠挡在栈道当中。得弯腰小心通过。
  走了很久。经过了著名的五花海和珍珠滩。
  这是大家口中传出九寨沟景色中最精华的一段。许多驴友都在论坛上大肆谈论过。有细密的失望在心里蔓延。也许是听了太多赞美,期望值过高,才会觉得不怎么样。
  
  走到沟的心脏位置——诺日朗中心站时,已近中午。雾散尽了,天空湛蓝,阳光暴烈。指路牌下金铜色的转经桶泛着明晃晃的光。
  中心站有一个藏羌结合的仿古建筑,巨大无朋。里面是空旷的大堂,装修简洁现代,头顶是复式结构的玻璃屋顶,采光良好。设有出售小饰品的摊位和大型的自助餐厅。
  
  转了一圈后,我在一侧的吸烟区坐下休息。阳光刚好照在那一长排的木椅子上,散发着让人慵懒的温度。
  那里已经坐了很多人。一群日本女孩在互相传看数码相机里的照片。有年轻的导游在讨论下午的行走线路。几个七八岁的北方小孩一直在嬉闹,可能是第一次随父母出行,难以控制的兴奋,一刻也停不下来。
  
  阳光很温暖,像倾泻的河水淹没了我。
  
  想起北方的坝上草原。8月末的时候去呆了几天。也是这样的天气,昼夜温差极大,正午阳光炙人,但一到背阴处,温度立即下降好几度。
  晒了太久。以至于起身的时候头有些晕晕的。仿若喝了一点小酒,有微醺的快感。
  一直走。经过了诺日朗车站。有随车的藏族导游向我招手,意思是车快开了。我微笑着摇头。在景区的地图上看到,紧挨诺日朗的有一个呈开放式铺陈结构的藏寨。叫则查洼。决定去那里瞧瞧。
到处溜达
  
  晚上住在树正。一个有长长转经轮走廊的藏式小旅馆里。
  40元一晚。很大一间屋子,安放了两张大床和一个床头柜之后还显得宽敞有余。
  墙壁上有猛虎图案的壁挂。被单也是极浓重的黄颜色。
  很累。走了一天,什么也不想再做。只愿沉沉睡去。
  
  第2天醒来时已是上午10点整。简单洗漱后出了门。
  又被阳光铺天盖地包围。心情爽朗。
  
  在寨子里溜达。一直听到有整齐悦耳的唱经声。似有似无。像CD开到了最小音量。
  
  疾疾地走。整个寨子安静平缓,和昨日并无不同。
  问了几个人,都摇头。
  后来看见了我在佛塔处遇到的老喇嘛。他正轻靠在一户人家的墙壁上站立着。看见我来,便和蔼地笑,算是招呼。
  于是又问他。有了答案。
  就在这户人家的屋里,有一群和尚在唱经。3个月前这家里有人去世,早已火葬了,现在请僧人来超度。
  
  每个藏族村寨都有自己寨子的坟场,藏语念结舌。非正常死亡的人都不能到坟场安葬。被认为灵魂不灭。他们相信,世间万物并无消失一说,死亡只是灵魂与肉体的分离。人死了其灵魂或升天或入地狱,故要请喇嘛念经超度亡灵。
  很想进去看看。老喇嘛说绝对不行。是神圣而私隐的场面,不许外人闯入。
  站在门口往里看,二楼的矮墙上有耀眼的白塔耸立着,塔周围是各种盆栽植物,热热闹闹。绸布的龙达在半空中随风飘动。
  有几个人在矮墙后面说话,中年女人的声音,说着我听不懂的藏语,气氛热烈。
  站在门口,反而听不见唱经的声音了。老喇嘛说这户人家屋舍庞大,他们在最里面的屋子,得往里走很久才能到。
  沿着屋舍的外墙往后走了好一段,有拐角处出现。应该到底了。
  很旧的木头墙壁上积满了陈年污迹,没有窗户,什么也看不见。把耳朵靠近点,声音一下清晰了,间或有法器奏乐声,合音完美。
  是我从没听到过的含混调调,充满神秘感。
  这无止尽重复的声音,我知道,会一直记得它。
  
  天空变幻无常,暴烈的阳光突然被大片的云朵掩埋。光线瞬间暗淡下来。
  站在寨子街口的最顶端,面前的景色像画卷一样在眼前展开:一幢幢斑斓鲜艳的藏式小楼紧密地靠在一起,二楼的木围栏上开出艳丽的大簇花朵,破旧肮脏的印花布匹门帘,卖劣质工艺品的小店、悠闲散步的当地村民……
  
  有蓄长发编细辫的藏族妇女走过街中心。
  头发是藏族妇女家境的显示。她们在25岁后开始编密麻的细小辫子。
  把头发洗后抹上酥油,编成若干细辫披于脑后,集中成三股垂至臂部。
  蓄发是为了戴头饰。方形或圆形的银盘珊瑚、玛瑙、银珠等都可作为头饰。头饰反映家庭的贫富。上等头饰价值昂贵,一般的玛瑙、珊瑚珠也会卖到五六百。家境贫穷的妇女如果没有头饰宁可不蓄发。
  奢侈和与人比较的心理似乎在任何地方都存在。这是人之本性,应该获得原谅。
  
  寨口的小山坡上有独立的几户人家。似乎和下边人潮涌动的街道并不搭界。它们安静地矗立在高处,有一群妇女在屋前忙碌,大堆的柏树枝堆在面前。
  整理,合拢,用彩色的涤纶线束成一小把一小把的,放在一边。她们把柏树枝叫做柏香。用来转经时焚烧。代为祈福。
  看得久了,开始和她们聊天。向她们打听树正的嘛尼堆。说了很久她们才弄明白我的意思。她们叫它牙则,所以沟通的时候有片刻的茫然。
  树正没有固定的嘛尼堆。有村民去西藏朝拜带回来的石头,刻上自己的名字或者经文后,都扔到海子的最深处去了。
  仿佛水池里的钱币心愿。九寨沟的海子里也落满了有心人的名字和祝福。
泽旺和爱笑的vivian
  
  vivian和泽旺是我在树正寨遇到的一对很可爱的情侣。叫她vivian,是因为她很像宝贝笔下的女主角,有着苍白的皮肤和蔷薇色的唇。
  
  正午的时候我在寨口打听什么地方可以吃饭。有村民朝一个挂满披肩的商铺指了指,说那里好像可以。
  我过去的时候vivian正背对着太阳坐在泽旺的腿上。穿了一件茄啡色的紧身毛衣和靛蓝的仔裤。头发高高束着,在阳光下泛着栗色光彩。她的胳膊环着泽旺的头,两人正低声热烈地谈笑。
  我站在小街的中央,思量着怎么打断这小两口的粘腻话题,问一下午饭的下落。
  原来热恋是真的可以达到若无旁人的境界。他们大概腻歪了5分钟以上才回头发现我。
  
  咳,我想问这里有没有午饭卖。
  有啊,有酥油茶。10块钱一杯。vivian换了个姿势面对我。依旧坐在泽旺腿上。
  我不喝酥油茶。想吃正宗的藏餐。
  有啊。50块钱一顿。她咯咯笑。泽旺笑着拍了她一下腰,咕噜了句什么。
  在哪里吃?
  跟我们吃啊。我们吃什么你吃什么。她笑得更夸张了,露出大颗的洁白牙齿。泽旺又笑着拍了她一下腰。这次我听清楚了。是说的不要开玩笑。
  我突然对这个有着俏皮微笑、白皙肤色的漂亮女孩产生了兴趣。
  你也是藏族人吗。
  是呀。
  不太像。
  呵呵。那你看他呢。Vivian笑着捏了捏泽旺的下巴。
  泽旺有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笔梁挺直、头发微微曲卷,肤色黝黑。是非常英俊的男子。似乎带有一点异域血统。
  也不太像。
  嘻嘻,其实我们都是这里长大的,出去念了书又回来了。
  看来无论说多久的话,这个漂亮女孩都没有打算认真。遂不愿多谈,还是打听午饭要紧。
  
  问完了一条街,才明白树正寨是没有餐馆的。整个沟里只有树正上边的诺日朗服务站有午餐供应。
  我昨天经过过那里。买了一瓶矿泉水,花了5元RMB。
  很大的仿藏式建筑。厅里装修豪华气派,菜品在墙壁上的电子屏幕循环播出。有40元RMB一人的中餐自助。
  
  一想到一个人要挤在那些庞大嘈杂的旅游团队里吃饭,顿时索然无味。最后在寨口卖零食的小商铺里买了一碗康师傅和一盒菊乐的酸牛奶。
  
  等泡面的时间里,坐在长条木凳上望着远处的阳光发呆。
  树正的中午是很安静的。基本没有游客。沟里旅游车的顺序是先到沟的最深处,然后再一个站一个站地停靠、驶出。这个时间段,游客都还走不到寨子来。
  吃面的时候都能清楚听见vivian的笑声。是真的在开心。带一点小女孩轻狂放肆的味道。也真是可爱。
  问了卖我面的大婶。才知道vivian是外面来的导游,遇到泽旺后就在寨子住了下来。也不清楚她的名字,整条街的人各做各的生意,互不搭理。
  
  后来几天在寨子晃荡时她老是叫住我。说美女买我们的披肩吧。我总是笑笑和她聊几句。披肩是大路货,质地和颜色都不够漂亮雅致。本是挑剔的人,连仔细看一下的兴趣都没有。Vivian总是和我开玩笑,说回去后别把肠子都悔断了。嘻嘻。
  不过我发现,他们其实并没有花多少心思在做生意上。有时下午游客多起来的时候他们反而会关了店门出去玩。在树正群海的木板走廊上遇到过一次。在水磨房边又遇到过一次。两个人总是搂搂抱抱嬉笑疯闹。Vivian的笑容在那时像一朵盛放的粉色蔷薇,充满迷醉的甜蜜。
  
  突然很羡慕这样热烈的情爱。至少此刻是如此丰盛而剧烈地存在过。不管以后会是怎样,记忆终会附着在这段时光的土壤里开出温暖芬芳的花。哪怕只是幻觉,亦让人铭心刻骨。
  我们真的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够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可惜不管怎样,错过了,便永不会再重来。
  
发不上 还是继续发文章吧
  
  
  
  荷叶寨丢脸事件
  
  荷叶寨是离沟口最近的一个藏寨。进沟那个早上给我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
  寨子前的公路对面是一大片荒草地。旅游开发之前,那里曾是年年出产土豆、玉米的良田。为了保护景区绿化资源,N年前政府号召村民退耕还林,那片地于是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稀稀拉拉种一些小树,还煞有介事地用水泥做的仿木栅栏把那片空空荡荡的地围起来。
  
  那就只好去寨子里看房子了。除了看房子,也想不出这里还能看什么。
  
  那些房子。在刺眼的阳光下鲜艳夺目。墙面绘满关于自然和信仰的图案。大量采用红白两色,是对生的热爱和崇拜。门口有小型的佛塔,也是干干净净的白。日晒雨淋也不旧黯。
  都是统一的两层建筑。有叫不出名字的小花在墙脚迎风盛开。
  
  寨子很安静。风吹过路边密密麻麻的经幡,呼啦啦地飘。
  拍了很多照片。一直走到寨子的最深处。遇到一个背了一背小白萝卜缨缨的老大妈。她一直缓慢地走,没有任何表情。出现在寨子的陌生人太多,她甚至眼皮都不愿抬一下。
  看着她转身消失在墙的拐角处后,我发现目光的正右方并排有两根奇怪的“参天大树”,褐灰色“树干”的顶端还有些规则分布的圆盘和枝桠。
  立刻有强烈的好奇心蹿出来。这个长相奇怪、高耸入天的铁皮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呢?
  
  正午的阳光下,有村民在屋前的小片菜地里劳作。遂上前打听。
  那村民看了我很久。说你不晓得啊?你城里来的不会不晓得哦。那是通手机的,接电话的。
  哦。手机信号塔。那怎么有两根呢?
  这个问题问住他了。想了一会儿,对我说一根沟外通话一根沟内通话。
  道过谢后对刚才的对话存有疑虑。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正午的太阳照得头有些晕晕的。
  刚好遇到个扛相机带墨镜的男人走过来。便又找他问问。
  他大惊小怪地看着我。说怎么可能一根沟里一根沟外哦,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一根是移动一根是联通嘛。
  啊哦。真是蠢笨到家。
11月15号,干海子的第一场雪
  
  第二天睡到很晚,快到中午时被小Y的电话吵醒。他听当地赶集的藏民说干海子那边下雪了,叫我一起去看看。
  
  早前就听过这个地方,离松潘和九寨沟两县交界的弓杠岭非常近。是九寨沟塔藏乡干海子村驻地,原为高山湖泊,面积有1000多亩,后因地质变化,出水口扩大,蓄水流失,故有了干海子之名。
  曾有朋友在网上传过它穿夏装的照片给我看。极其娇艳美丽。四周远山层叠,树木茂密。海子中有浅薄的溪水蜿蜒流淌,不知名的漂亮植物蓬勃生长其中,开放出一片片浅紫和艳黄色的花朵。
  一棵孤伶的树长在海子中央,让整个大全景顿时有了焦点和让人惊艳的美。
  
  午饭后我们拦了一辆车,直奔那里而去。
  那天没有太阳,天色隐隐透出发灰的浅蓝。我确定自己不久就能看到一场大雪。
  
  车在盘山公路上行驶了很久,气温越来越低。密闭的车厢里有些缺氧。一路都是墨绿色的松柏,看得有些倦了,便闭着眼把头靠在玻璃窗上休息。
  师傅说到了。慌忙抬眼。呵,真的下雪了。海子对面的山峦全成了白色。
  我们兴奋地邀师傅一起下车看雪,他摇头,表示更愿意在暖和的车里等着我们。这样的景色在他眼里实在稀松平常。
  
  一下车便被纷扬的雪花包围了。大片大片的,比电影里开着鼓风机吹起来的白色塑料泡沫粒小不了多少。
  海子里全是枯黄的衰草。顶端长有深褐色状如狗尾巴草一样的东西。溪水因为衰草根部的腐败而变成浑浊灰暗。
  海子对面是一大片衰草地,少许青绿色的杂草混在其间。有几匹马贴着地面安静找食。
  冰冷的风从空荡荡的四周涌过来,手和脸开始渐渐被冻得麻木了。
  有长长的木头栈道通向海子那边,越往里走,积雪越厚。且会产生移步换景的效果,每一个角度拍摄下来的海子模样都有很大的不同。
  
  在栈道上拍那些长在海子里的树,形态各异,都是扭曲倾斜地生长着。有雪落在上面,积累成团状。往日艳丽的花朵都已枯萎,变成和海子相似的颜色。
  栈道上有很多脚印,是前面来过的人留下的。都是宽宽大大的足迹,看得出来多是男人的。
  
  后来照片也不拍了,只是愣愣地看雪。
  小Y站在离我很远的地方,似乎也没有要跟我讲话的意思。
  
  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雪。并且是还在堆积过程中的雪。
  3年前J曾对我说,一起去西岭雪山看雪。当时我还是少于出门的懵懂学生,对西岭雪山这个名字感到很陌生。他提醒,就是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里说的地方。
  窗含西岭千秋雪。后来一直念着这句话。觉得是太美的意境。初中时就学过的古诗,是从那时才开始有了深入骨髓的体会和感悟。充满了向往。
  在这个时候,想起他来。想起他曾经对我说,要一起去看雪。
  当我真的来了,他却早已不在身旁。
  
  19岁的时候我认识了J。一个79年出生的双鱼座。
  他是一个父母经常不在身边、独自长大的小孩。从他记事起父母就一直争吵不休,他时常被寄放在亲戚家里,晚上睡觉时会面无表情地流下泪来。
  初中时,父亲离开了家。整整3年他们没有见面。直至念大学时他才去到父亲之后生活的城市。
  家庭的不幸福让他有了隐藏而艰涩的疼痛。
  
  他在22岁之后长成外型清瘦、内心桀骜,如燃烧的桦树般热烈开朗的男子。爱穿简洁的T恤衫和颜色模糊的仔裤。蓄长发,却又不喜梳理,手腕处总有黑色的头绳,方便随时把蓬乱的头发束成扫帚小辫。
  
  没有人看见他的伤口。
  
  成年后,他和他的父母分别呆在3个不同的城市里。偶尔通电话。
  04年的春节他一个人背着包去了四川的丹巴。一个有高大碉楼和绝美风景的地方。
  除夕夜走在冷清无人的街上,路边有小餐馆的老板一家人在吃年夜饭,招呼他过去。看着别人一家人快乐温馨的场面,心里有酸涩的感动。
  半年后的夏天他一个人骑单车去了拉萨。用了30天时间。
  途中经过了很多漂亮闭塞的藏族村寨。遇到很多奇怪的人。还曾深夜经过狼群出没的山岭。
  一直骑,心里的孤单给了他巨大的动力。因为没有温暖的留恋,才有勇气一直向前。
  
  不断的行走,有时只是因为太寂寞。
  我们的生活,总是为了期待而感伤着,为了失望而忍耐着。
  
  回程时候,经过塔藏乡的的达吉寺,停留了10分钟。站在簇新的寺院里我默默许下心愿。愿他的心情平和静好。伤痛终会成为过去。
在县城晃荡
  
  九寨沟县城原名叫南坪县。
  在九寨沟的日子去那里晃荡了很多次,内容基本都是跟吃有关。
  从沟口去县城,没有公交车。但是有很多的士供你拦。接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只收15元钱。这是通价,便宜得令人惊讶。
  惟一不足之处,就是司机得拉满4个人才出发。所以很多时候,去县城的的士都会在沟口和漳扎镇之间转几个圈圈。直到遇到其他3个和你目的相同的人。
  
  每次去县城,心情都愉悦无比。
  这个川西北的边远小镇,至今还保留着大部分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古旧建筑。城郊的农人们还习惯于背着篾条背篓上街赶集购物。
  大量的鲜艳布匹垒在街口处等待出售。摊主是朴素的中年女人,脸上有习惯性的疲惫神情。小型的录象放映厅设在小镇的热闹地段。每天重复播放着N年前红极一时的港台打斗片。
  杂货铺的门口有拍大头贴的机器。生意冷淡。这种仅供娱乐的模糊小照片价格不低,对这里的人来说是奢侈品。
  有小小的新华书店开在小镇的最中央,大概五六十平米的样子,摆着稀稀拉拉的大众书籍和音像制品。充沛的阳光让整个店堂看起来干净明亮。
  总是那位年轻英俊的男店员站在门口。每次去,都会主动问你要什么书。我要的书,这里一本都找不到。但那礼貌温和的笑容,让我对这个小书店充满了好印象。
  书店对面有一个卖报纸和过期杂志的小摊。《瑞丽》、《女友》摆得十分显眼。
  见我摆弄相机,原本坐在路边的摊主马上靠了过来,望着镜头一直笑。和他随便聊了两句。了解到这些旧杂志都是从绵阳收来的,销量还不错。
  
  每次去,都喜欢流连在那些卖东西的小巷子里,一家小摊一家小摊地挨着逛。糖炒板栗、土豆糍粑、酥油团、酷似雪茄的叶子卷烟、一长串儿的修鞋小摊、手工篾器……
  
  有脸盆大小的饼,挨个架在沾满面粉的木头柜子上。当地人叫锅盔。
  我生活的城市也有锅盔这种小吃,但模样和味道和这里的都不同。
  做锅盔的炉子就在小摊的后面。铁皮炉。上面堆着大块的木炭和网眼煤。
  上下都有热量。锅盔放在中间的平铁锅里,慢慢被烤熟。散发出面粉被烘焙后的淡淡香味。
  白味的3元一个。加核桃仁的5元一个。
  是很好的干粮。放在包里一个星期都不会坏掉。
  
  有架着大锅和菜柜子的人力三轮在马路边来回走动。锅里的卤味汤料永远保持在将开未开的温度。摊主做着烫菜的小生意。
  金针菇、豆腐干、木耳、土豆、海带丝、豆芽、花菜……——提前洗净归纳好,堆在玻璃柜子里。根据顾客的喜好,烫熟装碗,搁上辣椒、味精、葱花。摊主心情好的话,会再给你放几滴香油。
  端给你后,会一直等着你慢慢吃完,才收碗走人。
  这样一碗冒菜,当地人也叫它汤粉,只收2元钱。
  
  一家很小很旧的熏肉店铺开在窄窄的巷子里。取了个很开胃的名字,五香腌腊店。
  店主是个理着整齐小平头的中年胖子。一脸好脾气的表情。
  熏腌过的猪肉、猪蹄和腊肠用油浸浸的麻绳系住,悬在店面的匾额下面。肉皮被柏树枝熏成了深酱色,散发出特殊的烟香味道。
  靠在墙边拍了很多照片。
  一直对腌制的食物有着固执的喜欢。小时候每到年关,妈妈都会灌腊肠。买来新鲜的猪小肠和猪肉,洗净码好。灌之前把猪肉剁碎,混进大量的盐、一点点辣椒、花椒和切成粒的橘子皮。灌好后,放在铁皮桶里,寻个空地点燃柏树枝一直熏。
  一天的光景,腊肠就做成了。之后便挂在厨房里,会一直吃到过大年。
  长大离家后,也喜欢寻找有美味腌制食品的小店。去了城郊的“农家乐”,通常在路上就会眼神迷离地想念“花菜炒老腊肉”这道菜。
  有营养学专家称,腌制食品中含有过量的亚硝酸盐,有致癌的可能性。我置若罔闻。依然放心放口。
  有朋友对生命的态度过于谨慎,她甚至连卤蛋都不吃。
  我从不命令自己,不能这样只能那样。对生活小事如此,对感情亦是如此。
  心里装着太多规矩和约束,人生只会了无生趣。
  
  路边有篾篮装着的苹果出售。用浅紫色的布兜着和大白菜摆在一起。6毛钱一斤。个个红润饱满,生脆甘甜。模样像极了超级市场里的进口红富士。
  还有熟透的柿子。和辣椒挨在一起兜售。一筐一筐搁置在小巷的墙根处。
  卖水果的女人们并不守在摊前,她们大多拿着些简单的家庭手艺活,蹲在一旁边做边聊天。孩子们在附近嬉笑着跑来跑去。
  
  细碎缓慢的小镇生活。
  
有意思的地方
  
  在县城晃荡的日子,向当地人打听有意思的地方。在两个人嘴里听到了大录这个名字。
  大录位于南坪县的西北角,距县城91公里,是最边远的一个乡。甚至连电话都没有通。县城里的人都很少有去。
  但他们说那里有最本色的藏族村寨和最多的寺院。
  九寨沟共9个藏传佛教寺院,那就占了6个。其中,大录寺、八屯(当地人念:dun四声)寨的唐卡寺和芝麻寨的达久寺是其中较大的寺院。
  听完就决定要去。这种偏僻又神秘的小地方最能刺激我的探险神经。是天生好奇又不安分的人,对未知的地方充满庞大兴趣与渴望。
  
  接下来便到处打听车。未果。根本没有公共汽车过去。
  也问了包出租车的价。车主眯着眼睛想了很久,这样的长途让他挺为难的。后来报了一个价,一个挺吓人的价,于是换成我为难了。最后我选择了知难而退。不是说不去了,是说打消了包出租的念头。
  后来问人问多了,也问出些门道。
  有在大录和县城之间跑运输的福特车。人货可两拉,前排坐人,后厢堆货。大剌剌地过收费站,会比公共汽车便宜很多过路费。那车是每天上午从九寨县城发出去,一天一趟。什么时候到达不清楚。车价是根据油钱的起伏来定,18——20元不等。
  终于在县城的河道马路上,找到了这样营生的货车。
  师傅问我:你一个人去?就一个人?去玩?你一个女子(女子是当地人对女性的尊称)就这样去了?
  我问:危险吗?那些寨子。不然你干嘛这样问我。
  他笑:危险倒是不危险。当地的人都很淳朴。只是从来没有外来的人会对那些寨子感兴趣,连县城里的人都基本不去。那边方向倒是有个神仙池,是新开发的旅游景点,走另外一条路,沟口隔天就有旅游团过去。
  我也笑:景点我倒没什么兴趣。
  
  去的前夜收拾东西,忍不住给几个要好的朋友发了群信息。说要一个人去到一个没法通讯的偏僻山寨,好歹未卜,如果5天后手机还不在服务区,便算是一别东西了。
  发完后忍不住笑出声来,得意得不得了。
  很快回复便纷纷而至。
  “手机、电话、商务通,一个都不要。被单、木棍、防跳蚤、老鼠、软体爬行动物的药水,一样都不能少!”
  “听说人贩子的主要输出市场就是偏僻山寨。几年后带着鼻涕西西的小男小女回重庆探亲的话,记得电话我哟,大都会的外婆桥,我请吃火锅,哈哈。”
  “5天后手机还不在服务区,你就提把白菜去九寨沟联通营业厅掷人:妈哟,老娘都回来N天了,难道还要亲自过来通报一声,你们才给开通手机啊?”
  笑晕。
  
  第2天一大早上了路。开车的师傅昨天已经见过面了,是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巨喜欢吸烟,还有突然大声唱句歌的毛病,吓人一跳。
  
  买了两个橘子当早餐。凉凉的果汁进入胃壁的时候,忍不住抱紧了胳膊。
  一直喜欢冰凉的食物,冬季和生理期也不例外。喜欢那种凛冽的冷,划进食道后有让人振奋的清新感觉。
  
  同行的还有一个人。是司机大哥的亲戚。一路上两个人有说有笑,聊着家里的事和人。
  路不平,车一直摇晃。我靠在后排的玻璃窗上打盹,几次被震醒。
  
  去到大录乡要经过著名的黑河沟。这条沟上通四川的若尔盖县和甘肃的迭部县,下通四川的平武、松潘县和甘肃的文县。是九寨沟的交通要道。
  历史上,它是一条重要的军事通道,是吐蕃、吐谷浑和西域诸地与中原往来的一条主要线路,因此也成了历代王朝屯兵驻防的重地。
  
  而在我眼里,它只是一条风景秀美的安静河谷。林木挺拔、溪流淙淙。
  车开得快,拍的照片全部模糊不清,只有光与影的混杂和颜色的叠加。
  手机的界面在进入河谷后便显示“无服务”了。心里有隐隐的豪情,此一路过去,便真是独自一人闯荡江湖。
  
  河谷两岸是紫褐色的灌木林。参天的杉树密密麻麻,让整个山岭看起来黝黑茂盛,充满蓬勃的生命力。
  远远能看到雪山。一直在前方。像捉迷藏,在高山峡谷和纵横的沟壑间时隐时现。
  
  车里放着Elva的歌。翻版的磁带,音质破旧。很惊奇她居然流行到了九寨沟的货车里。
  
  近中午时,视线豁然开朗。有开阔的枯草大坝子出现在窗外。几头花牛站于其间,低头觅食。
  问了司机大哥,才知道这里是八屯河坝。解放前,这里是汉藏会盟、处理纠纷、举行仪式的地方。
  八屯到了。再往前就是大录乡。
孩子们下课了
  
  切孝说带我去寨子里的寺庙看看。
  大录寺建在村寨对面的小山坡上。途中经过了村里的打谷场。青稞束被绑在高高的晒架上,一捆挨着一捆。
  有6、7个村民正在院坝中央劳作。用木制的收割机把青稞粒和秆子分离开。碎屑从“轰隆轰隆”飞速运转的收割机里吹出来,扬在空中,靠近的人一头一脸全是粉尘。场面很是热烈。
  在那里站立了一小会儿,继续前行。
  对面的小山上突然传来唢呐声。山腰的小道上走出十来个穿深红色氆氇衫的人。最前面的人拿了面黑块彩框的方形旗帜。
  切孝告诉我这是一年一度的撵鬼仪式。已经进行了两天了,刚好被我遇见最后一天的结束仪式。撵鬼仪式藏语念作躲熊,目的是驱除邪恶,保佑来年平安丰足。
  他说刚刚那群人一会儿就会回来。要赶在他们回来前进到寺庙里去。
  埋头苦走。
  身后突然传来急速的噼噼啪啪声。一连串的。没等我明白过来就立马从后面的山上传到了我身边。
  是一群藏族小孩子一个接着一个从小路上跑下来的脚步声。
  他们速度超快。经过我身边时都嘻嘻哈哈地笑,用普通话大声说着“阿姨好”。等我反应过来拿起相机时,他们已经过去一大半了。切孝看着他们笑,跟我说村里的小学放学了,孩子们都跑去寺庙里玩。
  慢慢走到寺庙门口时,已经进去了的孩子们又涌了出来。开始只有3、4个趴在门边看着我,后来越来越多。大家你推我挤地靠我越来越近,一个劲地冲着镜头咧着嘴巴笑。他们大多穿着旧旧的毡皮小藏袍,胸口和衣袖处有显眼的深色污迹,下摆因为经常跪在地上玩耍被磨得有些模糊了。
  没有一张干净的小脸。基本都是花的,有雪风吹出的粗糙干褶、剧烈日晒后无法消退的红晕和玩耍时糊上的灰尘和泥土。头发也是灰扑扑的,想来是很久没有清洗了。
  正是这样的模样,才让人怜惜和喜欢。
  是那么可爱的一群孩子。大方热情得让我惊讶。
  他们簇拥着我进到庙里,嘻嘻哈哈地站到一起看着我,只是笑也不说话。
  我叫他们排好队,来张大合影。大家立即听话地紧挨在一起,也不再笑了,只是严肃地盯着相机。
  气氛肃然安静,拿着相机的手怎么也按不下去。还是喜欢他们笑得天真无邪、东倒西歪的样子,那才是最自然的姿态。
  于是放下相机带头开始笑出声来。见我笑,他们也歪着头“咯咯咯”地眯起明亮的眼睛,露出雪白的牙齿。
  这些孩子的照片回家后翻看了很多次。一张一张,仔细地看他们每一个人笑的样子。比较同一个孩子在连拍的几张照片里出现的不同表情。看他们的眼睛、头发、手势、帽子……内心有简单满足的温暖。
  
  慢慢长大的巨蟹座女子,对异性相吸的感情逐渐看得透彻淡薄。而渴望拥有一个孩子的念头却越来越强烈。
  我想要一个纯真活泼的孩子。把他养得机灵健壮。让他学会我所有的坏脾气。
  粘人。喜欢撒娇。有时很忧伤,有时很倔强。喜怒无常。
  
  我们要天天在一起。一起蒙头睡觉。一起躺在沙发上看宫奇峻的动画。一起到楼下散步。一起外出旅行。周末的时候一起去菜市买菜买花,我拿菜他拿花。
  
  他不用事事听我的话。可以偶尔争吵或者犟嘴。表现出不受大人摆布的神情。他最好还有和我抢零食的嗜好。用各种办法把它们抱到怀里,然后望着我得意地笑。
  
  我们彼此依赖。彼此深爱。在寂寞的人生里,彼此陪伴。
残酷的喇嘛修行
  
  出了寺院后,天已经么么黑了。
  跟着切孝回他家去。一路上,他给我详细讲解成为喇嘛的修行过程。
  听完后,我为今天认识了裘实见措,并跟他合影的这件事感到非常荣幸。
  以前也有听闻过佛教闭关修行的种种严格和残酷,但都不如今天听得这样仔细透彻。切孝讲完后,我对那些清心念经540个日子的人们心生敬佩。
  
  喇嘛,并不是每个出家的和尚都能成为的。
  往往一个喇嘛,便是一座寺院的主持,是那里修行最高的人,受到大家的尊敬与爱戴。
  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喇嘛,必须去到有相应隶属关系的上级寺院申请修行,由那里的大活佛根据申请和尚的生辰八字和出生方位做推算,看有无资格当喇嘛。
  所谓的修行是指18个月的时间里在一个指定的小院子里打坐念经,进去后就不能出来,中途绝对不能见人。
  获得批准的和尚回去后就可以准备行装了,等待活佛通知修行时间。
  通常东西会多到得用拖拉机来载,才能到达目的地。因为得带足一年半的粮食和基本日用品。还得带齐锅碗瓢盆。到那里一切自给自足。
  一般是9个和尚同时进去。同一天进去同一天出来。9个和尚各有各的小屋,期间互不往来。
  进去后外面的人就锁死大门打上封印,只在左侧有活动的小门用来递送必须物品。
  一张床、一道门、一顶蚊帐、三餐素食。天亮起来诵经,夜晚望天发呆。
  这便是全部生活。
  
  那些深重的孤独与贫寒。没有欲望和渴求的心。
  面无表情地呆坐在极为僻静的小院深墙中,无所事事,每天只为念经。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心事,也许从未向人吐露过。惟一肯定的是,他们的内心深处都拥有最热烈最纯粹最坚定的信念,那便是坚持和相信自己的修行。
  在他们心里,修行是一切的信仰,是坚不可催的意愿。宁愿死也不会放弃。
  
  这里的人和事,可能在很多向上攀爬的都市人眼里,是乏味而不可理喻的人生。其实一无所获对吗?除了自己内心所认为得到了洁净与恩慈外,没有任何意义。
  而他们,可能也在可怜那些在物质红尘里沉沦的人们,为了欲望颠沛流离,为了利益厮杀拼打。不会有安静的内心,也不会有坚实的信仰。没有信仰的人,最容易干出可怕的事情。
  这个世界,究竟谁比谁,更清醒?
苍蝇游击队
  
  晚上聊到很晚。睡觉时切孝的老婆把我引去旁边小木楼2楼的客房。
  深夜的山寨,气温差不多降到了0度。院子里黑漆漆的,有很微弱的月光洒下来,依稀只能看清楚小楼的轮廓。厚厚的木楼梯踩上去有“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尤为动听。
  
  先前的睡意一到那间清冷的小屋立刻就没有了。很小的一间屋子,只放了一张床。墙壁是用许多张90年代美女年历的白色底面装裱的,纸张已经有些微微泛黄了。
  床上有叠好的厚厚棉被,上面印有素素的花朵图案。床头处的墙壁上有一扇小小的玻璃窗户, “窗帘”是两片厚厚的横推式的厚木头,涂了正红色的油漆,映着白白的墙壁很是可爱。
  
  OK。准备睡觉了。我把左边一“片”窗帘往中间推,想遮住玻璃(在外睡觉都有将屋里遮得严严实实的习惯),没想却唏哩哗啦掉下些黑黑的小团小团的东西,定睛一看,天,全是苍蝇!!
  
  木地板上起码有30只之多,他们有的几只几只抱在一起;有的被摔了个四脚朝天,飞快地晃动着细小的前肢;有的开始慢慢向四周爬去,动作有气无力。看得我头皮发麻。
  怎么会这样?哪里来这样多的苍蝇啊?惊恐地抬头,原来木头窗帘与墙壁间有一段空隙,还有一些没掉下来的苍蝇趴在那个夹缝里,拥挤在一起。可能是太冷了,苍蝇全躲在那里取暖。
  再拉那片,哇操,又下来一大家子,而且这次全掉在床上了。我看懵了,这一晚上比我一年看到的苍蝇都多。来不及多想,赶紧用枕巾扫下来。这下地上的苍蝇已经是密密麻麻一层了。看一眼,哎呀浑身的鸡皮疙瘩有花椒那么大。
  明晃晃的灯光下,它们相互扭在一起,努力晃动翅膀,却没有一只能够飞起来,只能慢慢爬行。
  因为气温的原因,它们翅膀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脑袋大概也被冻得有些痴呆,全然不知道怎么应对这场突发事件——好不容易找到个暖和的地方兄弟们挤在一起过冬的,怎么突然半夜时分发生“地壳变化”全摔到地板上了呢?
  
  犹豫了5秒钟,最后还是决定踩死它们。要不然怎么办?一整晚都让它们在床下爬来爬去吗?
  踩吧踩吧,要闭着眼睛才下得了脚。
  那一群黑乎乎的小尸体我真是没敢再看第2眼。之后又神经质地仔细打量了房子的每一个细小角落,寻思着不会又蹦出什么东西来吧。检查完毕后把枕头换了个方向,拉开棉被合衣睡下。灯也没敢关,就这样亮一夜吧,心里安定些。
  躺下后一直望着天花板,足足有5分钟没动弹,什么都没有想,一直发呆。棉被很重,要使很大的劲才能在里面翻身,后来终于睡着了。
  
  山寨的第一个夜晚,真是难以忘记,呵呵。
他们,和回忆里的上坡路
  
  那一天跟着切孝在村寨里闲逛。
  他带我去了村里的铁匠尤中家。尤中一家三代都以打铁为生。在小村寨里,会一门手艺便是“能干人”,受到大家尊敬。
  尤中是个朴实的藏族汉子,穿一件黑色的破旧棉衣,拉链可能坏了,里面皱巴巴的红色T恤衫无遮无拦地露了出来。
  他把自己打造的铁器在顶楼上排成一排,给我看。
  各种铁器。从简单的火钳、锤子到复杂的藏刀和火药枪。都是他的宝贝。火药枪曾经成功地吓退过几只野猪。藏刀是钢铁混合锻打而成的,有好几十年的历史了,依然锋利无比。其他的家什、工具平日里更是使用了不知多少次。
  这个一身力气的铁匠师傅只要一面对镜头,马上变得紧张无措起来。甚至眼皮都不怎么敢抬起来。只是僵硬地摆着他认为认真的姿势。跟他说话,也只是支吾地应答。
  
  从尤中家出来没多远,遇到几个半大孩子。老远就招呼我,咯咯地笑。
  一看原来是熟面孔,昨天在寺庙里和她们有过短暂的交集。
  于是举起相机对牢她们又拍了几张。拍的时候她们还有些拘谨,只文静地站在路中央,微微有笑意。拍完招手叫她们看照片,全部兴奋极了,呼啦啦围了过来,一颗颗小脑袋挤在一起,手指着液晶屏唧唧咕咕。说的藏话我听不懂,但大概能猜晓到说的是这个是我这个是你。
  
  继续往前走。不变的上坡路和冷空气让呼吸有些困难。
  忽尔想起。回忆里也有那么一段熟悉的上坡路。
  念大学时,宿舍和教学楼最近的距离是一段很陡的上坡路。每每有早课,都会睡到不能再睡的时候,才翻身起来快速梳洗,抱着大叠的书和本子冲锋似地出去。那段陡坡弯多拐急,我总是迎着冰凉的风一鼓作气爬上去,中途不休息。到顶上的大路边时,才弯下腰大口喘气。
  离开学校后,有几回都在迷糊的梦里看见自己爬那段上坡路。
  
  场景总是早春有些微冷的清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小路光影班驳。
  
  那个奋力爬坡的年轻女孩,套在仔裤里的白棉布衬衣被大风吹得鼓鼓的,膨胀的线条像极了米其林轮胎娃娃。她张着嘴大口地喘气,喉咙又干又冷,而那段路总是很长,几乎要用光了她所有力气。
  那些习惯绕着走大路上课的同学,总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选择那段上坡小路,跑得气喘吁吁,那么累。
  其实不过只是为了多睡一小会儿而已。年轻小孩单纯本性的动机。
  
  很多时候,片刻的努力,不过是为了闲暇时间更多地纵容自己。
  我一直对那些懂得生活的人充满敬意。通常他们的工作也很出色。如果你非要认为他们人人都是有远大抱负的,我只能说你太过认真生活了。
  
  切孝走在前面,不时和路上遇见的村民聊两句闲天,却总不忘回头等等我。
  他说要带我去小泽旺登珠家看看,他老婆是村寨里出名的巧手媳妇。
  小泽旺登珠家那天碰巧没人在。院坝里的柴火堆旁摆了几件他家的篾器,切孝叫我猜其中那个4条腿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猜了几次,都没对。他笑着蹲下身,握着木把手有规律地摇来晃去。
  我恍然大悟。是小孩子的摇篮吧。
  他大笑,说对了,这个就是睡娃娃的,藏语叫“觉息”。故意把相对的两个脚做得不平稳,就是为了娃娃哭时,拿着把手摇晃。这样一来,孩子感觉有人陪伴关注自己,自然就不哭了。
  
  木匠冷珠瓦的家就在小泽旺登珠家旁边。
  我们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家里烤火,无所事事。看得出来,我们的突然造访让他很高兴。
  他把家里留用的一些木头小物什摆在一个大木盆里端出来给我看,一个一个讲解它们各自的用途。
  有碾花椒的小盒子,念经的器物、茶碗、食钵和糌粑盒。
  木器皿轻便、易携带,深受当地藏民的喜爱。无论是上山伐木还是外出放牧,他们随身带齐糌粑盒和装酥油、奶渣的食品盒以及一只茶碗,不管走到何处,只要有热的茶水就可以立刻用餐。
  
  从冷珠瓦家出来后,经过了一个漂亮的小敞坝子。
  泥土地面长满了嫩绿色的青草,和旁边高高束起的枯草梗对比鲜明。角落处停放了两辆退休的拖拉机,尾部艳蓝色的油漆让整个画面一下子跳跃欢快了起来,充满活力。电线在画面的高处把天空分割成七零八落的碎块。旁边人家的屋舍上,灰白色的木蹋板在同样灰白的天空下泛着清冷的光。
  是村里废弃了的旧打谷场,驻足看了很久。
七十九年一个人过
  
  芝麻寨离八屯寨非常近,一小会儿的工夫就到了邂逅第1个嘛尼堆的地方。从那里开始,便算进入八屯寨的范围了。
  寨子在山腰上,从嘛尼堆旁的小公路七弯八拐绕进去,不多时就到了。
  整个寨子都是灰土的颜色,房子比大录寨和芝麻寨的都要旧。寨口有头小黑猪跑来跑去,胖小狗的模样,短短的毛,沉甸甸的肚子,红鼻子一翘一翘的。
  我的相机一对准它,就撒开小胖腿飞快跑掉了。真是没水准的害羞MODEL。
  
  尤珠塔带我去看寺庙。
  八屯寨的寺庙和大录、芝麻寨的完全不一样。建筑风格与西藏的寺院更为接近。外墙是厚厚的泥土糊的,上了浅赭红的染料。门两边各开了6个整齐的小窗户,窗户上有窗沿,楞楞地支出来,像扣着的鸭舌帽沿。窗帘上的白色十字图案很是打眼。
  八屯寨的寺院叫唐卡寺,建于元代,清末重新修整后,使用至今。因殿内藏有多幅精美唐卡画而得其名,属藏传佛教萨迦派。
  寺院空无一人。精美的门廊处,用破烂的白布挡着。手经常接触的地方有一大片显眼的污渍。
  
  尤珠塔说,有个叫切扎的老和尚就住在附近,我们去看看他。
  切扎已经79岁了。11岁时出家,一个人过了一生。
  我们进入小院的时候,他正盘腿坐在阳光照射的墙边晒经文。那些长条型的经文纸铺了一膝盖。
  
  切扎那天穿了件织锦的羊毛袄子,戴了一副纯银架子的紫水晶墨镜。华丽隆重的打扮让他看起来不像个和尚,倒像个土官。
  切扎很爱笑,一把年纪了耳朵却还很清楚,我们小声交谈他也能听懂。他和尤珠塔很熟悉,都是一个寨子的人,大事小事彼此都清楚得很。很多时候都是他说了开头,尤珠塔在后面补充。
  
  聊了很多杂七杂八的话,心里最想问的一直没有出口。问题似乎有点直接粗暴,对方也许会觉得莫名其妙。
  
  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么多年,他真的一个人过?没有爱情没有喜欢的人?会不会在独自醒来的深夜突然厌弃自己选择的生活?
  
  我知道,哪怕问了,他也不会给我答案。不会有人乐意让别人看透自己的内心,久久不表达,到后来,便不会表达了。就像迷失在森林里多年独自生活的人,再次融入人群,他会发现,自己根本不懂说话。
  
  世界上,最孤独的,是人的心。
  
  中午的时候,切扎邀请我们一起喝酥油茶。那便是今天的午餐了。
  跟着切扎进了屋子,他拿出一个蓝色的塑料口袋,里面是新鲜奶渣,湿湿糯糯的,还没来得及晒干。
  升火烧茶水。又抱出一个小木箱子,里面装的是糌粑粉。我申请只要糌粑粉和大茶水,不加酥油和奶渣,没有得到批准。他们说要么就全都要,要么就喝清茶。只放糌粑不要其他,在他们的风俗习惯里是不吉祥的,这样象征做什么事都不完满。
  
  当时真有点饿了。只喝清茶,我想我会抓狂的。
  于是只好全部都要。
  
  切扎似乎很高兴我的妥协,连忙用手去抓奶渣,分别放进3个碗里。
  上一次认真洗手的时间他可能已经记不得了吧。他的长指甲里面,有厚厚一层陈年污垢。先前翻经文时我看得仔细。
  
  茶好了,我还是若无其事开始喝。别太计较了,不是吗?在只有它可以吃的情况下。
  这次尝试加盐,味道奇怪,又咸又酸又腥。喝了一小半,实在无法忍耐了,决定放弃。
  坐在旁边的尤珠塔说,茶不喝完是对主人的不尊重。这是藏族的规矩。
  我看着那碗茶,觉得选择要了它,真是和自己过不去。
  
  尤珠塔吃得津津有味。他用手把酥油、奶渣拌匀后,又加入了大量的糌粑粉,沿着碗沿把它们擀成团状,吃的时候,脸上有享受的表情。吃完后,他还把粘在碗上的湿糌粑末舔干净。看得我……只好闷头一阵苦喝。
  异常艰难的一顿饭。对于不习惯酥油茶的人来说,它无异于一场身体与心灵的考验。
  
  喝完茶,切扎说给我开寺院的门,让我进去拍照。
  黑漆漆的大殿,像一个超级吸光的大黑洞,明媚的阳光一到门口就没了,里面什么也看不清楚。
  在角落处依稀分辨出是装经书的柜子,用闪光勉强拍了几张,居然还对正了柜顶柜脚的线条,惊喜ING。
  
  拍完照,时间刚好下午1点半,突然想离开这里。晚上的住处没有着落,甚至连吃都吃不饱。确实也不想给别人多添麻烦了。
  那一刻,想回到沟口或者县城去的愿望十分强烈。不管坐什么车,颠簸多久。
  给尤珠塔说了自己的想法,并提出汽油钱由他转交。
  他似乎很为难,说但是车明天会来,又没法通知一声,不然人家白跑一趟。
  想想也是不太好。毕竟和人家说好的。而且来的时候和县城那个司机大哥也约定了明天中午来接我的时间,这一临时决定回去,就是爽了两边的约。
  
  那好吧。我说,今晚我回大录乡去住,然后把汽油钱给他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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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4 19:08:39 | 只看该作者

[缤纷旅程]一个80年代美女写的深度旅游书

人如其文.清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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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3-6 23:41:57 | 只看该作者

[缤纷旅程]一个80年代美女写的深度旅游书

下面引用由热风2006/02/24 07:08pm 发表的内容:
人如其文.清丽.

清丽近人入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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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4-6 22:39:44 | 只看该作者

[缤纷旅程]一个80年代美女写的深度旅游书

世界上,最孤独的,是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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